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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不行,尾巴倒是可以。」
他很快就找到解決方案,抬起尾巴,敲敲桌面,
「把裡面的碎紙片倒出來吧。」
白榆:……
其實她只是讓澤菲爾幫忙控制住周圍的風元素,這樣一來,還沒拼湊起來的碎紙片就不會被吹跑。
最主要的目的是打個岔。
——回憶起「運氣不好」的片段,對澤菲爾的打擊真的很大。
從某種角度而言,也算是打岔成功了。
白榆:「請讓周圍的風安靜下來。」
風元素悄然退去,店鋪如同被罩在一層靜默的屏障中,察覺不到一絲風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把碎紙片倒在桌上。
紙片隱約有些泛黃,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還是在漂流過程中、瓶子裡滲入了些許海水。
澤菲爾:「質地太脆了,都沒辦法用魔法還原。」
如果強行使用風魔法,這些碎片恐怕會化為齏粉。
白榆:「先把碎片翻到正面,平攤在桌子上。」
她停頓了一下,慢吞吞道:「可能會,有點無聊。」不僅如此,工程量也很大。
澤菲爾用尾巴把碎紙片掃在一起,騰出一小塊空地:
「哼,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做。」
明明昨天還吵著說沒有肉吃。
白榆沒拆穿,低下頭,蹭蹭他的腦袋。
這張信紙似乎是很普通的草稿紙,沒有正反面之分,字跡比較清晰的還能挑揀起來,像字跡比較模糊、甚至暈染到另一邊的,就完全沒辦法分辨了。
太陽悄悄升起,掛在樹梢上,桌面逐漸被劃分出三塊區域。
一塊放字跡清晰的;
一塊放字跡模糊、沒辦法分辨正反面的;
一塊放沒有字跡的空白碎片——這個可能沒用,但在產生「碎片無法契合」的疑問時,可以用來填補奇怪的空缺。
澤菲爾:「堆起來的時候沒感覺到,把它們平鋪開之後,有點嚇人。」
碎片數量也太多了!
白榆:「慢慢來。」
她繞著桌面,觀察一圈,開始「拼紙片」大業。
……確實是大業。
一直到下午,那些碎片般的墨跡,才勉強連綴為完整的字句。
【致親愛的琳妮:
現在是皎月季的某個夜晚,我坐在布滿碎骨與魔物殘骸的沙灘上,遲遲沒能落筆。
大家都說,蒙冤而死的英勇騎士,才會臨死前,轉換為無頭騎士。
我從來沒想過,一直被稱為膽小鬼的我,會在死亡的預兆來臨之前,先一步感應到改變的契機。
親愛的琳妮,我最珍視的姐姐,我是個膽小鬼,在家族沒落之際,我只會躲在你身後哭泣,看著你和那些豺狼虎豹周旋,看著書房中徹夜亮起的燈光,看著你獨自一人承擔起復興家族的重任。
我明白,你應該是開心的。
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背負多少責任,就擁有多少權力。
從不受重視的聯姻備選,到家族最重要的話事人,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所以,在他們私底下與我聯絡,希望讓我成為家主時,我逃跑了。
我沒有勇氣肩負起一個家族的重擔,正如我沒有勇氣向你訴說日益增長的愛慕之情。
……你看到後面這句話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我不知道。
這封信大概永遠都沒辦法抵達你手中,所以你也不會知曉我對你的感情。
在你的記憶中,我始終都是那個喜歡哭泣、不太爭氣的弟弟,小時候我們一起牽著手翻出庭院、分享同一團雲朵糖,少年時我們待在同一間書房中,你在處理文書,我在繪畫時假裝看你、在畫紙上描摹出你的影子……有些感情是無需傾訴的,它是秘密,是沉默的影子,不需要被發掘,只需要隨著記憶一同褪色。
我接受了光明的洗禮,成為了一名聖騎士。
教廷的藏書館位於鐘樓旁,我常常站在窗邊,等待著你從下方匆匆走過。
你或許知道我的去向,或許不知道。
聽起來很像廢話,但我的確無法看穿你的心情。
我在教廷里認識了很多人,有一位牧師,也是唱詩班出身。
我詢問了唱詩班的地址,很熟悉,是你過去生活的地方。
我想要看看與你有關聯的地方,所以,某個下雪的夜晚,我結束巡邏,來到了唱詩班。
但這裡沒有神聖的頌歌,也沒有孩子的歡笑聲,我站在窗邊,聽見年幼夜鶯如同泣血般的哭聲——我殺了人,用象徵守護與聖潔的佩劍。
被過去的我所畏懼的豺狼虎豹,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們在面對死亡之時,沒有狡詐的笑容、奸猾的微笑,只會又急又快地報出一連串籌碼,想要藉此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他們似乎很篤定自己不會被殺死,所以,在長劍刺入胸膛、噴出骯髒血花的那個瞬間,他們的表情,大多是不敢置信。
說來慚愧,我並沒有多麼偉大的覺悟,也不是高尚的救世主,只是…在聽到哭聲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你,在被父親收養之前,你是不是也曾經歷過這樣幽深的、可怖的噩夢?這樣的想法占據了我的腦海,無與倫比的憤怒與哀傷驅使著我向前,當我回過神時,在夜晚造訪唱詩班的貴族和富商,已經全部躺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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