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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怕採買這塊叫人弄出油水來,他自己就想捏著這塊親力親為,結果自己買的反而貴,他當時還納了悶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此時,一口崔鑼鍋輕輕的碎了!(吝嗇期崔老爺的外號)
那些賣他東西的買賣人,一看他來就提價,因為知道他有錢,肯定是不在意那點小錢錢的,怪不得那時候崔誠的臉上,總是欲言又止的,約莫就是想提醒,又怕傷了老爺面子與尊嚴的樣子。
無意中知道了真相的崔閭臉黢黑黢黑的,好個奸商,看他回了滙渠怎麼整頓這些奸商。
好傢夥,可真是好傢夥,原來這奸滑的生意經,從一開始就對有錢人這麼的不友好。
作為曾經一文錢要掰兩半花的吝嗇鬼,這真相簡直該遭雷劈,當時崔閭就不好了,直接扔了這份計劃表,並恨恨的表示,老子有錢,也不當這冤大頭,有錢人才不像你們說的那麼蠢。
結果,這份計劃表,不知怎地,被夾在一卷案宗里,給送到了太上皇手裡,他看著南城門那塊地的實際情況,又看到了那份計劃表,以為是崔閭特意令人夾帶來給他看的,一時竟頗覺有志同道合感,這不就是商業CBD麼?
真是好超前的經營理念,這個崔閭,有點東西!
活這麼幾十年,從來以地為生,一門生意都沒做過的崔閭表示,這是誤會,真誤會!否則他也不能對這上面,那樣直白的坑有錢人的錢那麼生氣,他再博覽群書,知識面廣,也沒有一天真正站在有錢人的立場上,去賺有錢人的錢,他就很樸實的摳啊!
但到底,那份計劃表都是人家真心誠意,想與他這個應當具備有錢人思維的大老爺分享的,雖未細緻羅列細則,可經營理念確實可以,因此,崔閭在生過那頭氣後,又想著撿回來重新品品,結果卻怎麼也找不見了,正想著回頭再令人讓下頭再送一份上來,最好是拿下地後所有的開發項目細則。
兩人也沒騎馬,一路腿著往南城門走,中間與之擦肩而過的百姓,紛紛駐足行禮,神情輕鬆坦然,街兩邊的孩童連跑帶跳,後頭追著各家的大人僕從,以衣著能區分內外城的孩子,此時卻竟能玩做一堆,內外城的交界處,正在逐漸模糊,住兩邊上的人家關係,是最能看出這種改變的,再沒有對個視線都彼此嫌棄互唾的情形發生了。
短短數月而已,江州府城內的風氣,正在翻天覆地的速度在改變,這從衙署差役和各門子胥吏書辦出門,遇到普通百姓時的態度就能判斷的出,官威的具像化,正在由外而內的伸縮收斂。
崔閭扶了一把撞到腿上來的孩童,那孩子的母親先是束手緊張的立著,等看大老爺沒有拿孩子撒火的樣子,忙展了笑臉過來接人,福身沖崔閭請安,抱著孩子還教孩子給大人叩頭,敬意多而懼意少,神情里滿滿的是日子好起來後的舒坦,和對帶來改變之人的感激。
旁邊凌湙靜靜站著,看崔閭習慣性的從袖兜里掏酥糖,可能人年紀大了,就好口甜食,連他也不例外,過段日子不吃口甜的,就總感覺心理不得勁,這崔閭也是,袖兜里總備著酥糖,每每兩人在辦公房裡埋頭辦公,過不會兒,就能聽見他的茶碗響動,以及腮幫子鼓漲。
偏偏就他這麼個吃法,身形竟然沒膨脹,肚腩也沒有,整個人還是精幹乾的,雖不似他練武的肌肉身型,但腰肩比的身體線條,是不輸年輕人的。
用他那年代的話來說,這是個風姿卓越的小老頭,或者就這年紀,根本也論不上稱老頭,人家在他那年代,叫風華正貌的中年帥。
凌湙叫自己發散的思維逗笑了,低頭瞄了瞄自己,點了點頭,嗯,自己也不錯,身材保持的一向很好,肌肉線條完美,肱二頭肌有力,最重要的男人腹肌,他有八塊。
嘿嘿,這崔閭指定是沒有,都不見他動彈的,坐著辦公一坐就一天,能保持現在的模樣,純屬先天條件優越,這麼一想來,一對比,那自己也應當算在風華正貌的中年帥大叔以內的。
回頭得督促麼雞去,叫他少吃點燒雞,也就現在能動能跳,還能保持身型,別以後老了動不了了,身形大變反彈,成了個一身肥肉的糟老頭,那嫚兒是指定不能許他的。
那邊崔閭已經將酥糖遞了出去,慈愛的看著嗦手指的小男娃娃,摸了摸他的腦袋。
有了這個插曲,兩人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家裡的情形,崔閭邊走邊嘆,「我家裡的孫孫們,也有幾個如他般大小的,正調皮的時候,僕婦們整天跟著,有時候都扶不住的往坑裡跌,哎,真是好久沒見他們了。」
凌湙沒有小孩,但他有視為親子的侄兒,也就是當今。
他想著當今小時候的模樣,一時道,「我家孩子倒沒見有調皮的時候,一點點大就幫著府里理事了,那時候我衝鋒在前,我那義兄也不是個掌家理事的好手,一攤子事就只能丟給那孩子,身邊跟著一眾幕僚幫襯,倒也跌跌撞撞的過來了。」
崔閭眯眼,似有不服,「我家長孫也少有調皮的時候,雖沒有接觸過府務之內的家族事,但書卻讀的好,小小年紀沉穩老練,看著有不輸我當年年少時的風采,來日定然也如他爹他祖父我一般的優秀。」
凌湙斜斜瞄了他一眼,沒接話,因為他想到了已故的義兄,那樣個英武鋼鐵般的漢子,沒料草原塞上一陣風寒,出征時旌旗烈烈,凱旋時卻迎來的是漫天白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