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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梗著脖子一副別小瞧人的模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的接過,然後,在太上皇平平常常的一鬆手後,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向下墜的拉扯力,讓他猛的沉了手臂,反應極快的用另一隻手去扶,卻仍然沒能阻止長刀鏗鏘的落地聲,咚一下杵到了地上。
……
他不信邪,擰了眉頭咬牙,腰腹用勁,雙腿下沉,兩臂使力,然後,嗬一聲呼嘯而起,長刀生生被他從地上拔起離地,卻然後怎麼也揮不起來了。
莫說耍兩下,提起的時間長了一點,都怕會砸到腳背上,就在他憋紅了臉的放也不是,認輸也不能的時候,前面伸出來一隻手,輕輕鬆鬆的接過他手中的長刀,聲音里滿是戲謔,「我這刀,麼雞都揮不了兩下,你啊,真以為渾身是力的,就能耍起來了?哈哈哈哈!」
打臉來的如此之快,直接把崔閭干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打塊這麼重的鐵掛身上,也不怕把腰馱彎了。」
太上皇就笑,聲勢如虹的回聲盪在山林里,接回了配刀後,上前替酸了手腕的某人松筋骨,邊揉搓邊道,「我生來力氣異於常人,普通兵刃輕飄的不趁手,如此重器使起來便如萬夫莫開之力,其實是省了勁的,一力降十會麼!」
崔閭緩過了那陣手麻,就著他的攙扶又踢了踢酸沉的腿腳,望著斬魂眼神拉絲般不舍,太上皇心頭悶笑,知道他心裡還打著御賜之物的小九九,於是,便有目地的問道,「你們世家子從小琴棋書畫,於騎射一道上便有涉獵,也約莫不精,使不動刀劍也是正常的,兵器在手,也得加強鍛鍊,不是靠蠻力能耍起來的。」
見崔閭陷入沉思,他這才道,「無防,若真想學,我以後教你便是。」
崔閭斜睨著他,額頭青筋蹦跳,「誰說我想學了,不是你用贈刀之言誘惑我,我能叫你看笑話?哼!」
說著一把將人推開,「去去去,我現在身體倍棒,就是被你的武器抻了一下,也很用不著你像扶老爺爺般緊張。」
然後,一昂頭,一甩袖,挺直了腰,背手大跨步的就往前走了。
留太上皇在身後愣了一下,後爾一串響亮的笑聲衝破雲霄,哈哈哈哈哈~!
恢復年輕體態的崔帷蘇,可太好玩了。
太上皇三步跨做兩步,從後頭趕上前,伸長胳膊,從身後一把箍住了崔閭的脖頸,將人勒到懷裡固定住,聲音含笑,「什麼叫我誘惑你?明明是你在覬覦我的斬魂,哼哼,你心裡那點小九九我還不知道?就是想賺走我的斬魂。」
崔閭叫他點破心思,一點沒羞愧,胳膊肘直搗其肋骨間,靈活的肩肘一扭一別,人就從他箍緊的胳膊彎里掙脫了出來,腳下順勢踢過去,雖是踢了個空,卻也把人逼退了三步,然後,他捏著拳頭,將手指捏的咯嘣響的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世家子騎射雖是不精,可基本架式是有的,崔某不才,倒也跟著府中部曲練過幾招劍式,殺人不行,自保無虞,哼,我提不動你的刀,不見得我使不動劍,你等著,回頭我就找人學去。」
一副不吃饅頭爭口氣的模樣。
太上皇就樂,眉眼亮堂堂的格擋開了崔閭揮來的胳膊,再次上前狗皮膏藥似的貼上前箍著人,邊往回走邊繼續誘惑,「我有劍,你記得我倆初見時,懸在我腰上的配劍吧?可算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平常都是出門裝闊人用的,回頭送予你,嘿嘿,帷蘇啊,你會使劍,那會跳劍舞不?」
崔閭就拿胳膊肘擊打他腰腹處,奈何人銅皮鐵骨不怕疼的,半分不撒手,勒的他氣喘吁吁的,「我要磕包五石散,我一準能給你跳,寧正壅,你幼不幼稚?咱倆加起來百多歲了,便要自娛自樂也早過了年紀,你要想看,找別人舞給你看。」
他倒沒有覺得有被冒犯到,世家公子聚會,除了推杯換盞,學人吟詩作樂,另一些項目里,有的是跟樂起舞,舞劍是文人最常見的雅項,只想要上頭享受的話,一般就都上一些助興之物,比如五石散之類的令人飄飄欲仙之物。
太上皇搖了搖頭,假做齜牙裂嘴狀,「那不行,五石散那玩意於身體不好,我便想看你舞給我看,也不是以傷害你身體為前提的,再說,別人舞的跟你舞的不一樣,帷蘇啊,你這模樣讓為兄很有危機感啊!」
崔閭就斜眼看他,就聽這人不要臉道,「以前出去,人家都只管往我身上看,以後出去,為兄恐怕就要輪為你的背景板了,哎呀哎呀,這可不行,為兄還沒成親,跟你走一起,會孤寡一輩子啊!」
兩人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盡說些沒營養的話,笑鬧聲撒了一路,心情謂之極好。
太上皇前日剛收到屬下密信,說各地都有小氏族世家,為了江州一行抵出了不少的山林田地,他讓人在各地開的盤子,揚言高價回收江州地下城出土的前朝寶物,引得許多投機取巧者,想要前往江州淘換好物,回來發一筆。
崔閭在入江州的條件上,設置的硬性條件,便是通過驗資備註其家族實力,普通商賈是沒有資格進的,在保川府篩選那一關就被淘汰掉了,如此,能入江州臨江別院拍賣場的,和地下賭局的,就只剩了最有實力的那一波人,逼得各地的小氏族公子們,想要跟上京中風向,就不得不將財物凝聚於一人身上,通過這個推舉出來的代表,入江州地下城一觀,然後再將拍得的珍貴之物,帶回地方上引動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