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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豪勇,簡直少有能在一向穩重內斂的崔閭身上看到,太上皇又繃不住的想笑,拍著收回腰間的長刀挑眉,「帷蘇你可想好了,萬一閃了腰,可彆氣我沒提醒你,這刀可沉之言。」
崔閭現在也能如太上皇一般的,只著單薄衣袍,不畏初春嚴寒,盡去庸沉裹身大氅了,他一襲月白長衫,對比著太上皇的紫衣長袍,更顯飄凌若仙感,站在寒潭霧靄間,有似臨淵不可侵的神性,叫人不敢直視。
若非一臉我欲向天去的躍躍欲試般的豪勇,可真不敢把他往凡塵俗世中人想,至少,這兩天擔任近身伺候的鄂四回,和時刻想搶這份工作的烏靈烏叢姐弟,就已經不太敢直愣愣的往他臉上瞅了。
眩暈,會有心智被迷感。
特別是不經意的眉目轉動間,有種聖池血蓮盛開時的妖冶感,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每這人一身冷汗泡在潭裡時,那沁出體外的馨香,會層層飄出三丈遠,與聖池裡的蓮香一個味兒,族中長老現在對他又愛又恨,已經萬分能肯定,他的血具備了撫慰蠱毒反噬之力,如果這個時候還有倖存的蠱蟲在,他們完全可以靠著他的血,重振蠱族根本——繼續養蠱大業。
奈何,他身邊守著個太上皇,又有無知蠱民聞到了這股血蓮香引後,給他編造的血蓮化精成人說,造就的他在蠱族內部,竟受到了蠱民追捧。
密密麻麻叫人驚悚的蠱蟲軍,他們都不怕,何況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聖池血蓮精,在他們看來,這也是祖宗賜予他們的護身符。
蠱蟲沒有了,總也要重新找個精神寄託,聖王蠱伴生的聖池血蓮,可不就是天造地設來護佑他們蠱族百姓的麼!
如此,崔閭這些日子的補藥,甭管裡面上百種藥材有多難配,甚至是千年地晶研磨的粉,為藥引,他們也逼著族老拿了出來,根本沒等太上皇拔刀,族老會那邊,就失去了對族中私庫的支配權。
這崔氏子雖然姓崔,可他身體裡也流有他們蠱族血脈,且還是百年前蠱族聖女的血脈,論繼承族長之位,他比擁有聖王蠱的太上皇更有資格,更別提玉蠱還認了他為主。
所以,現在蠱族內部,分出了兩波人,一波是族老會那邊的,認為崔氏子不當為蠱族後人,因為他祖輩實際上是與蠱族有仇的,那摁在聖池裡供養血蓮的百年仇恨,萬一他為私仇滅了蠱族怎麼辦?
另一波則以年輕人為代表,拿當日驅蟲而不傷人命為理由,認為此崔氏子還是念著母族血親的,如今又有血蓮引加持,奉了他為族長後,蠱族養蟲不作害,恢復百多年前防身之用,當有可追之日。
沒有蠱蟲作為依傍後,多少人連睡覺都不敢閉眼,就怕叫外頭人偷摸進來撬了家,若以崔氏子為主,他定會顧念這份血緣關係,給他們一個安心之所的。
兩邊各持己見,吵的不可開交,卻撂的兩個當事人,顯得日子逍遙,跟局外人般隨他們撕扯。
這份定力,叫親他們倆的族人和護衛,更堅定了侍奉之心。
尤其自徐應覺來過後,那崔氏在江州的財力,和太上皇在外頭大殺四方的魄力,再也無法被族老們封鎖,叫大部分族人驚嘆的連連撫胸,暗自慶幸這倆貨手下留了情,沒有在那天將他們給一鍋端了。
密林之中,深淵之內,便是將他們端了餵完蟲子,外人連屍骨恐怕都找不著,是真能做到毀屍滅跡的。
就這?還何來的談判?還有什麼資格提合作?可把頭低低,認乖裝慫吧!
鄂四回挺胸,把腰板的直直的,他現在可算是知道跟對主子的好處了,那從前見了他就鄙夷不屑的人,現在都彎著腰的來討好他,打聽他家主子的小癖好,準備投其所好的逢迎一波。
呵,他是那樣容易出賣主子的人麼?真一個字也別想從他嘴裡套出去,都焦灼去吧!
然後,眼神不自覺的就落在剛認的主子身上,恢復氣血後的崔閭,渾身澎湃的是輕揚的活力,連聲音都脆了幾分,迎風而立時的那股傲氣,比之中年時積攢的威勢,更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難怪太上皇老也忍不住驚嘆讚美,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比如「組團出道、真男團C位,人群中最閃亮的星」,哦,最後一個勉強能聽的明白。
他家老爺往人堆里一站,可不就是最最閃亮的那個麼!
崔閭昂著頭,半分不帶怯的,伸手道,「費什麼話?拿來。」
他現在可是跟太上皇沒大沒小的了,說話那個隨意直接,半點不帶客氣的。
太上皇覺得他在持靚行兇,奈何人漂亮的就有這個傲嬌的資本,他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能不能哄他跳個舞,麼雞那歌喉一直也沒搭配上合適的舞姿,這傢伙身段若舞個劍來上一段,鐵定美呆了去。
可憐他自到這裡後,連個娛樂方式都沒有,偶爾想念那邊的故土了,就讓麼雞吼上一段,論視覺效果是沒有的,現在好容易出了這麼一個神仙友人,不排上一出,簡直對不起自己這付出。
想當年他跑路途中,可也沒忘了給快男投過票,給麼零麼燒過錢,為的就是那一份熱烈的青春活力啊!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
害,好遙遠的青蔥歲月!
太上皇解了腰間配刀,挑了眉輕鬆遞出去,「我可鬆手了啊?你接住咯!」
崔閭覺得他現在有使不完的勁,一把刀而已,就算是傳言有百來斤,他也不信真有人能那麼輕巧的掛在腰間行走,估摸著也就五六十斤罷了,傳言總是誇大其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