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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珏咬牙,他其實不太相信所謂聖王蠱的生成方式,什麼玉蠱發情期會主導主人意志,盲尋夫婿之舉,可宓娩的表情不似假的,她蹲在他面前,仰了臉望著他,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恐懼,「我之前的聖女姐姐,就被情慾期的玉蠱瞎找了個人,在育了一隻聖子卵後就自殺了,珏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才十七歲,我不想跟不喜歡的人睡覺,我知道你爹之後還會幫你娶個貴女當妻子,我不介意的,你只要每個月來與我合一次,其他時間都可以跟你的貴女妻子生活在一起,你不要我生的孩子,那我也可以不生,我只要幫族裡孕育聖子卵就成,真的,我真的不奢求你能與我長相廝守的。」
說著,宓娩喚出了奄奄一息的聖王蠱,瘦巴巴的一條小蟲子,她盯著它道,「玉嬌姐姐去時,生剝了那個被玉蠱盲選中的夫婿,從他那邊搶來了聖王蠱,可它太虛弱了,我養不住它,它一直在血蓮池裡沉睡,我今天將它偷出來了,珏哥哥,你收了它,你會長壽,會擁有比一般人都健康的身體,等我們合了蠱,族老會的人就算不想讓步,也不得不讓了,好不好?」
崔景珏手指頭動了動,看著那玉色小蟲,心裡麻麻的。
崔閭有些詫異,原來百年前的聖王蠱是養在血蓮池裡的,得等聖女挑中了夫婿後,才能來引蠱上身,而不是百年後,太上皇那樣,全由聖王蠱作為主導地位,挑玉蠱相配。
然後再想想蠱族繁衍規律,是了,她們一直是母係為尊,理當也是玉蠱為尊,聖王蠱既為雄性,也不當有挑玉蠱的權利,看來,是之後的事情,改變了這一規律。
崔景珏沒動,他垂眸望著眼前的小姑娘,輕聲道,「宓娩,這於禮不合,我父親之意便是我之意,我身為崔氏宗子,天然就擔負著宗族發展和傳承,若與你苟合,便更沒機會立你為正妻了,你可以不在意,可我在意,你起來,我教你回去怎麼做。」
崔閭驚訝極了,這和他聽聞的全然不同,怎麼這個聖女在他高祖面前的姿態如此低呢?一點不符合強搶民男為夫的蠻橫傳言。
場景再次轉換,這次出現在崔景珏面前的小姑娘,面帶淚痕,指著他道,「你騙我,你一直在利用我,你教我的辦法,就是讓族長爺爺被你們活捉,以此為要挾我族讓步,你太卑鄙了,崔景珏,我真心待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利用我?」
崔景珏咬著牙,一力承擔了這不由他控制的局勢,望著傷心欲絕的小姑娘,輕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父親……我父親明明……」
明明沒有要兵圍蠱族族長的,是他六叔和九叔破壞了他的計劃,徹底把蠱族給得罪了。
宓娩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招手喚出了荊南蠱兵,指著他們的暫居地,冷聲下令,「殺了他們,只留崔景珏。」
辛族長抱著給崔氏最後一次機會,在宓娩按照崔景珏的教唆下,不帶一兵一卒的進了崔氏大帳,甚至為表誠意,連跟隨的蠱兵都留在了外面,所談條件,也放寬到了荊南土地兩族各占一邊的份上。
因為,崔景珏教宓娩以聖王蠱說事,說只要同意這個條件,他便願意用精血替蠱族培育聖子卵,並且為保證聖子卵的質量,他可以不育子嗣,反正他還有個嫡親的弟弟,宗子位讓出去並無不可。
男子精血尤其貴重,不育子的精血自然為貴中之貴,且崔景珏身為世家貴子,從小金尊玉貴的精養著,各種藥補滋養的精血,是普通平民男子所不能比的,他的一滴精血,就已經令沉睡中的聖王蠱醒了神。
宓娩捧著被崔景珏精血喚醒的聖王蠱,告訴辛老,只有他的精血能令聖王蠱恢復培育力,如果再像玉嬌姐姐那樣,隨便挑個人來與她配,聖子卵就會斷代,甚至會滅絕。
為了得到優質的聖子卵,辛族長痛下決心,決定讓出荊南三分之一的土地給崔氏,只要崔景珏入贅他們蠱族,專心為他們培育聖王蠱。
他為表誠意,只身前來,結果,就讓一直想圍殲他的六、九兩位族叔,帶著部曲給堵在了帳內,拿出協議逼他簽署,割讓荊南最富饒的一大半土地的要挾模樣,這令辛族長異常憤怒,覺得自己又一次被騙了,在發現自己出不了崔氏大帳後,他直接喚出了身上的蠱蟲,試圖去攻擊崔族長,結果,卻叫崔景珏擋了一把,他的蠱蟲只咬住了崔景珏,而他則被六、九兩位族叔給斬於刀下,命喪當場。
所以,到宓娩帶人來時,崔景珏已經進入強弩之末,強撐著坐在凳子上,面如金紙的望著她,「對不起,是我錯估了人的貪婪性,宓娩,你不要恨我,我……」
他當著宓娩的面噴了一口血,驚的宓娩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他的氣息在一點點衰弱下去,她一瞬間就心軟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將聖王蠱就著噴出的那口血,給引到了他的體內。
至此,所有畫面褪去,崔閭也從崔景珏的身份里彈出,就聽崔景珏道,「我被宓娩帶走了,崔氏因為六叔九叔的擅自行動,徹底得罪了蠱族,他們領著族內部曲,與蠱兵大戰了一場,造成我族部曲死傷大半,族人折損三百,除了我父親,整個族老會再沒其餘人存活。」
就說了,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們殺了蠱族族長,蠱族蠱兵反過頭來,差點滅了整個崔氏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