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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當有一隻船徽顯示是幾家裡的其中一家時,他才會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那頓揍也不白挨,至少叫他知曉了神液是打哪來的事,出海的船隻都有得到此物的可能。
哪怕現在用不上了,那東西也烙在他心上了。
崔季康的心裡,可能也在慍怪著老爺子,這才在老大擅自動用銀錢換了母親的棺槨一事上,以沉默表示其堅定的支持,只隨著母親逝去的日子久去後,他才漸漸恢復了清明,知道不該怨怪父親在求醫問藥上的侷促行止。
他又不是在母親病中時吝嗇的,他是自來就吝嗇的,求醫問藥所需的花費,他沒剋扣,只是清醒的認知到了無力回天后,才縮緊了開支,取消了認為不必要的買藥花費,幾個子女心裡其實都知道,能日日以老參為亡母進補了大半年,已經是破了老爺子日常簡省的底線了,連母親去前也笑言過,一場重病,倒是把這輩子省下來的錢全花掉了,指不定老爺子躲什麼地方喝粥咽鹹菜呢!
他們母親走的並無遺憾或不甘,叫他們莫要與老爺子生分置氣,他就是那樣子人,一輩子改不了的小氣摳門,再說,人一輩子有失有得,她雖沒過成錦衣玉食樣,可吃穿並不愁,最重要的是,他們兄弟姐妹的,全都是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他們家老爺子吝嗇的連男人的欲望都能克制,不為外頭那些鶯鶯燕燕花半文錢,放眼全縣,甚至全府城,有幾個人能做到呢?所以,他們要知足,要感謝老爺子沒給家裡弄出庶子庶女來,所以,就也不要為逝者強求或打抱不平了。
他母親說她這輩子值了,甚至走之前還開玩笑道,「你們看著吧,就你們爹那樣的,指定不能夠續弦,他捨不得出聘金,呵呵呵,有了你們幾個啊,他也算是完成了祖宗的任務,不會再多花一文錢養別的女人跟孩子,所以,不要為母親不值當,看看外面的女人,你們就知道娘這輩子有多幸運了。」
錦衣玉食,跟與別的女人分享男人相比,恐怕大部分女人都願意捨棄前者,苦心和苦力之間,當然是前者更消磨一個人的意志和精氣神,女人可以陪男人吃苦,卻絕不會願意見男人納新歡。
只這一樣,整個縣府的男人,都超不過他們家老爺子,是以,想通了之後,崔季康也就抹平了心裡的那點芥蒂,恢復成往日與老爺子親近的混不吝樣。
但他娘到底有一樣說錯了,老爺子是沒續弦,卻不是因為捨不得花錢,昏迷半年轉醒之後的每一天,老爺子可願意花錢了,就家中那前院後宅新砌的爐灶,上面每日不間斷的燉煮食材,就夠得上他們家前十幾年的開銷,更別提要擴建的院子,及族學,還有那些分出去的田地,崔季康只能用物極必反一說來解釋現今老爺子的變化,也不知道這日子還能奢華成什麼樣,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誰也不能嫌錢少,但有機會,肯定是要為家裡的錢庫做貢獻的。
如此,他在找到海匪的一處藏寶點時,沒怎麼糾結的直接選了金銀幣,那些個玉器精瓷和名貴木料香粉的,他一個也沒弄,雖知道變現後也價值不菲,可到底不如直接的金銀幣更動人。
他家這些日子的開銷巨大,是時候補充一下帳房了。
他獻寶一樣的將抬進山洞裡的箱籠全打開,等守在船上的崔柏源和吳方,領著一隊人,押著船長力夫們一起進來後,這次出門前前後後一溜人,才算是集齊了。
崔閭看向崔柏源,見他整體看著尚好,只臉上有些淤青,嘴角有些破皮,不由問道,「挨打了?」
崔季康連忙搶先答道,「柏源哥是替我挨的,那些人要揍我們,是柏源哥擋在我前面,替我挨了不少下。」
崔柏源束著手低頭道,「是我沒能攔住他,叫大伯擔心了。」
崔閭冷眼瞥了小兒子一眼,溫聲對著崔柏源道,「平安就好,下次不許縱著他胡鬧了,你若管束不住他,便換了其他人陪小五去北境,柏源,你年長,外出之後,我是指望你能做到監督之責的,輔助監督他,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武力,唔,回頭我給你一隊人,只歸你管,但凡小五再有不顧危險的混帳行為,你可行家法笞之。」
崔季康嗷一嗓子撲到老爹腳下,假意又嚎又抹淚的,「不要啊爹,我不敢了,兒子以後再也不擅自行動了,你不能給柏源哥打我的權利,他會真打的。」
崔柏源卻是立刻拱身一輯,鄭重的衝著崔閭保證,「是,大伯,侄兒謹記,等去了外頭,侄兒定看住小五,不叫他亂來。」
崔閭這才指了張凳子,道,「來,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找到的匪窩,又是怎麼弄上這一船的東西的。」
說完,頓了一頓,看著吳方手裡的船員舵手們,挑眉道,「東桑人?」
吳方一腳踢在手中的掌舵手膝窩,令人腿一軟的重重磕在了地上,隨後道,「是,這人是我們從東桑島那邊抓來的,一路上也是他帶著我們找到的那處匪窩。」
崔柏源接口,「我跟小五上了那艘運奴船,船行江上出了鯊魚嘴那片,入了海後,才知道竟是被人故意引上船的,他們抓了我跟小五,說是誰交待的要拿我們換東西。」
林力夫接力回道,「我帶人一路駕箭舟直追,追出鯊魚嘴那塊海口,就見運奴船調了方向,竟不是往東桑島去的,我們就偷偷的吊著那船,遠遠的看著那船轉了道,往與東桑島反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