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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勛貴、文院魁首都是他削的,他孤寡一個,退了也就退了,可武氏不行,武氏但要被人咬住,那是一整個族的悲劇。
如此說來,武氏和他崔氏,在處境上,其實有著殊途同歸之感,都是半分不能退的境地。
氣氛有些凝重,對於即將開啟的計劃,二人雖做好了充分準備,可到底算計的不是一二普通世勛人家,而是整個大寧世勛,稍有疏漏,便是你死我活。
崔閭眯眼,歪頭看向身側人,堅毅的面容上,仍具備著一往無前的王者氣概,沒有因為這些年的挫敗,而有半分消減,渾身洋溢著一股從頭再來的勇氣,一時的輸贏成敗,只會成為驅動他發起下一次反擊的動力,卻不會生出丁點膽怯之心。
這是一個勇敢的人,一個渾身充滿了膽氣的先驅者,擁有一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無畏心。
這是一個永遠值得人尊敬的開國之君,難怪後世人會那麼迷他。
「所以,這些年你流竄各地,什麼三教九流之地都去過了?呵,怪不得能練出一手好賭術,那鬥雞賞金花想必也熟稔的很吶!」
崔閭調笑,有意活絡氣氛,結果話到最後,不知怎的,竟有些酸嘰嘰的。
這傢伙,年紀與他一般,人生卻不知過的有多精彩,一生無拘束,簡直羨慕死人。
凌湙哈哈大笑,抬手將風帽扣到崔閭腦袋上,拍了拍他肩膀,「以後你想去哪裡,得空了我可以帶你去,我那坐騎戈弋生了小馬,這次沒帶來,回頭等它母子倆尋來了,我問問它,可否將兒子贈與你飼養。」
說著一本正經道,「我那老夥計,可是純血的西涼玉頂龍血寶駒,馬王中的馬王,你若能得它贈子,日後往京里去瞧灃兒,夜行千里只稍一刻,往返不過須臾,別說千金,萬萬金亦不能換啊!」
崔閭震驚瞪眼,他記得史書記載,每一代的武氏帝王,都以得到西涼玉頂龍血寶馬的認可為榮,因為那是開國武皇帝的寶駒,得了它的認主,便相當於正統身份的加持,史記有言,此馬是從不許外流的。
他張了張嘴,推脫道,「這個……不太好吧?」
若他沒料錯,那寶駒的小馬,有可能是要送給當今,亦或太子殿下的,真給了他,那兩位怕要隔著整個京畿嫉恨死他。
太上皇卻無所謂的擺手,「有什麼不好的?我的東西,我愛給誰給誰。」
很好,很任性,是個能幹出一刀砍了,維繫他與文魁院的紐帶之人。
崔閭拱手,作一副惶恐模樣,「聖上所賜,臣不敢不領,這便先謝過了……呃,需要我跪地叩主隆恩麼?」
凌湙一把托住他的胳膊,提起他假惺惺半彎的身體,湊近低聲道,「叩恩就不必了,省叫人猜疑出我身份來,只叫你快收起那看老紈絝的眼神就是了。」
崔閭便哈哈哈笑了起來,沒料叫風又給嗆了兩口,忙又掩了袖悶哼,眼角褶皺都跟著一起舒展沒了,帶著調侃意味的回道,「那是我看你的眼神麼?那不是剛才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眼神?」
凌湙替他拍背止咳,無奈道,「我就小露一手而已,也就麼雞不在,不然哪能輪到我親自示範?那些人……哼,全是江湖騙子,一出手我就知道他們能不能行,算了,這事你別管了,回頭我給你找幾個高手來,保證讓那些進了賭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傾家蕩產,哦,還得謝謝我們的不殺之恩。」
崔閭就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真心實意的讚許他,「能上殿聽政,能入市涉賭,菜市口能鬥雞,花船里能賞金花,您是這個~牛氣人!」
太上皇就伸出大掌去掰他手指,一把摁了他的手進大氅里藏風,一邊道,「前三個我認,但最後一個不能,金花一朵百兩,我可沒那麼多銀子去賞,你知道的,我很窮的。」
崔閭就呵呵呵呵笑,挑了眉道,「來,給本府把手暖上,不就百兩銀子一朵金花麼?把本府伺候好了,給你十萬金去醉紅樓,那裡面的金花隨你挑,所有費用本府包了。」
太上皇一愣,挑了眉立即搓手上前,揶揄他,「崔府台大方人,暖個手就送十萬金,那暖個床多少?早說呀,早說本公子就不用窮那麼久了,來來來,手拿出來,先讓我掙個十萬金先。」
崔閭就笑,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直擺手搖頭,說用不起他。
無他,嫌他年紀大,嫌他性價比不高,還嫌他要價太貴,不如醉紅樓的姑娘膚白貌美,不值這個價,哈哈哈哈,直把太上皇氣的假意要拔刀。
一日行程結束,此後兩人依舊各忙各的,時間漸漸的逼近了元宵節。
盧昱果然跟著一車隊的人,進了保川府,入住在最大的酒樓內。
衙署辦公廳內,崔閭眯眼,「果真?」
太上皇握著杯盞點頭,「我的暗衛來報,紀百靈去了盧昱所住的酒樓,嗯,應當是想守株待兔。」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江州這邊的碼頭, 因為工事需要,早便擴建了原來的兩倍大,沿江邊的碼頭倉庫, 也加蓋了許多,來來往往的貨物,有裝卸不及時的, 便先存進去,一進一出的這個租賃費用, 亦屬漕運部的收入。
曾經與九家門子暗劃了道道不互交的漕運, 自歸了崔閭後,本也應當屬於崔閭私產,在崔閭還未正式升任江州府台時, 他便已經明里暗裡往這漕運口投了好幾萬銀錢, 便是早前存下的大量精鐵農用器具, 都是一筆不少的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