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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崔氏再與你親,也不能這麼當著冤大頭使!
身為一州主官,還是要有點為民謀利,為朝廷納稅的自覺的,除了給自家衙署留點進項的產業,其他多出來的土地山林,大可賣與有實力的富紳,爾後年年收產業稅不香麼?
爛在手裡的荒山野林,跟賣與人投資發展,造福鄉里,哪樣更能出政績,這還看不出來?
怎麼就非寸土不讓呢?
崔閭笑笑,他當然不會現在就告訴他,荊南的所有土地,之後會全歸國有,重掀國有土地歸百姓,劃分自留田與租賃田兩種,前者絕戶回收,也不得買賣的新農政。
他要用行動表明,太上皇的新政不是失敗了,而是一直在伺機而動。
也正是這個時候,畢衡上門了,本來今天宴請崔閭,徐應覺是交待了門房不見客的,只不過畢衡身份特殊,門房那邊還是找人進來報了一聲,正巧這時候也到了兩人談話不歡的場景,徐應覺便借著畢衡下了台階,笑著跟崔閭說要與他引見。
崔閭捏著酒盞的動作頓了一下,笑著點點頭,一副早聞畢大人清名,能得一見乃莫大榮幸之感。
是以,等畢衡跟著徐應覺家下的僕從,進了花房門廳時,便見著一臉熱情微笑迎上來的徐應覺,和坐著沒動,卻也表情溫和,一派謙謙君子樣的崔閭。
徐應覺與他熱情的見了禮,一副被他突然登門震驚到的模樣,然後又笑著拉他上前,說要與他引見一人,接著,便見崔閭施施然的從坐位上起身,輕撩長袖下擺與他拱手見禮,「荊南崔懷景,畢大人有禮了。」
畢衡揣著滿腹心事,卻在一見崔閭之下突然忘了個精光,他瞪著年輕版的崔閭,震驚啞然,然後跟見了鬼般的,劈聲道,「閭賢弟?」
這、這不就是他閭賢弟年輕時候的模樣麼?就是比年輕那會更丰神俊朗了些,更神采熠熠了些,更……更志得意滿了十分、百分、千分。
他一步跨近前,攥著崔閭的胳膊,用力道,「閭賢弟,救我!」
旁邊的徐應覺深覺荒謬,忙上前拉開他道,「畢大人,崔大人雖與那個崔大人,長相神似,可他們真不是一個人,江州的那位還在聖地里養身體呢!」
畢衡猶疑的扭頭看他,才又轉了頭仔仔細細的看向崔閭,爾後又後退了兩步上下左右再看,終於像認清事實清醒了般道,「是了,人怎麼會返老還童呢?那是神仙本事,又或者,只有那位能辦到,普通人是沒那等機遇的,我眼花了,對不住!」
說著,他衝著崔閭拱了個手,神情一下子變得懨懨了起來,徐應覺接著他剛才求救的話問,「畢大人,您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畢衡抹了下額上虛汗,眼神發花,看著桌上的酒壺,猛的拿起來對嘴灌了兩口,飲的急還被嗆了一下,這才臉紅脖子粗道,「本官被貶了,現在已經不是和州總督了,呵呵呵呵……」
他苦澀中帶的笑里,隱有悲泣之意,「我不知道找誰說理去,想入京,可聖上給的旨上說,不許延遲去新衙報導,我便只能先往新就任的衙門裡去,然後就拐道來了這裡,想到我閭賢弟在荊南的事,就想來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貶官的事裡面,有沒有他的手筆?結果,外蒲鎮那邊管待客來訪登記的,居然說崔大人今天沒空,哈哈哈,他居然沒空見我!」
一股牆倒眾人推的悲憤感,還有種控訴崔閭見風使舵的意思在,崔閭在旁邊聽的挑眉,連徐應覺都驚訝了,一時間替崔閭辯解道,「可能崔大人是真沒空吧?」
畢衡拍擊了下桌面,憤恨道,「現在真正沒空的,應該是他崔懷景,崔閭一個江州總督,總不能越俎代庖的在荊南理事?他是來休養看病的,怎麼可能沒時間?他現在有的是時間。」
徐應覺被他一噎,低頭一沉思,覺得畢衡說的也對,現在整個荊南所有人忙的團團轉,就只有江州來的崔大人不可能真忙,那江州來的通信箭舟一天一回,看著事事條理,不像有多少公事,緊急要處理到不能見客的地步。
那就是找藉口打發人了?
江州崔大人這麼勢力眼麼?
旁邊的崔懷景繞桌而過,拱手道,「徐大人有客到訪,崔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畢衡這模樣,顯然是鑽了牛角尖,崔閭覺得與其在這裡聽他報怨,不如等他冷靜後,再尋時機見個面的好。
徐應覺的事沒辦成,心裡也不得勁,拱手與崔閭拜別,要親自將人送出府,卻叫畢衡一把搶了先,他被狠灌下去的兩口酒熏的眼睛通紅,上前抓住崔閭的袖子,噴著一嘴酒氣道,「我跟你一同走,你是荊南府主,肯定能帶我進去,我要去找崔閭……我要問問他……」
崔懷景頓了腳步,長身玉立,聲音清淺,「問他什麼?問他是不是去聖上面前,告了你的御狀?畢大人,各人心裡都門清,何必呢!」
搞得大家都下不來台!
說完,一甩袖,在兩人的怔愣中大步離開。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下來幾天, 外蒲鎮那邊總有人來報,說和州新任水利工程署總長畢大人求見。
這個新衙看名字就知道,是專門為了修建水渠成立的, 存在的年限以水渠修成的年限為止,掛靠的工部名下,總長最高銜設的是從五品, 比之一府總督位生生降了兩級,算是小懲大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