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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地族長一脈,在族人心目中的威信和地位,每況愈下,漸漸已經沒人再肯信奉他們了。

    不過幾日,族老會便成了虛設,相反的,鳶黛那邊開始帶人接手族中事務,安排閒下來無所事事的男子,開始就日常所需,外出狩獵,摘果子,承擔起了繁重的體力勞動。

    族老會的這幫人,太上皇留著他們,準備用來應付各方探客。

    而合西州的徐應覺,也是反應迅速的,帶兵到了荊南,同時,崔閭的信也進了江州衙署,令他們派兵乘船到灕水河岸來扎一紮。

    所防的,是荊北盧氏一系。

    崔閭此時,才確切明白了太上皇擁寶山,而不能前行的苦楚。

    有蠱蟲,確實能威懾到周邊州府,和世勛勢力,令他們不敢擅動,可空有寶山,它變不出錢來,不能發展,無法發展,動彈不得。

    現在蠱蟲沒了,那花費的心力,更要多出一倍來,擔心寶山被搶,擔憂原住民被吞併,那畢竟是他師傅去前,千叮萬囑要好好照顧的族人家人。

    於是,太上皇一下子就忙成了陀螺。

    崔閭再次被推到了台前,他出江州看病的事,也沒瞞人,博陵崔氏的來龍去脈,早讓那些關注他的人摸的一清二楚,他的船一路往荊南來,多少人都等著看他被拒之門外呢!  

    結果,人進去了。

    再然後,荊南蠱族讓步了,居然讓出了周邊三百里的範圍來,允許接納別州百姓入駐。

    驚奇、震驚、疑惑,統統匯集到了他身上,朝野再次震動。

    蠱族聖地內,崔閭正在穿衣打扮,滿臉無奈,太上皇為了隱藏行蹤,直接把這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功,一股腦的全按在了他的頭上。

    是以,他現在,得代替太上皇,去接待馬不停蹄趕過來的合西州府台徐大人。

    太上皇正交待蠱族族老們等會如何配合他,萬不能在徐大人面前露出他也在的樣子來,等那些族老再三保證,不會泄露太上皇的底後,他才轉過了屏風,繞到崔閭面前來。

    崔閭也沒帶貼身伺候的人來,就鄂四回臨時充當他的侍從,笨手笨腳的給他整理衣飾,太上皇便倚在一邊看他忙碌,直等到他將最後一塊腰佩給崔閭掛上,這才張口道,「你先出去。」

    鄂四回點了一下頭,捧著洗漱用具就走了,到底認的新主,在崔閭面前還有些拘謹,被叫來服侍,也是崔閭在安他的心,告訴他,不會因為之前生的口角,而把他邊緣化,如此之後,等他去了江州,就也不會生出客居他處的惶惶不安感了。  

    畢竟也是崔氏部曲的有功家臣,且看他身手不凡,帶回去,或能抵上吳方的空缺。

    太上皇則看著崔閭變回了原來模樣的臉道,「只半個時辰,你剛服了藥沒多久,宓意不能離身太長時間,記住,半個時辰立刻打發他離開。」

    崔閭嚴肅的點了點頭,「放心,我只把你交待的話說完,絕對不與他多說別的話。」

    太上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提點道,「那小徐大人哪哪都不錯,只一點,是個話癆,你切記不要跟著他的話題走,免得被他把時間耗完了,他這人是會為了頓飯,嘮出八百銀子的口水的。」

    崔閭挑眉,對這個新鮮說詞倒是好奇,太上皇搖頭表示頭疼,「你只要記住,想要儘快去深窟之心,黑水河畔去接回你高祖母的骸骨,就不能斷藥,宓意離體超出半個時辰,你之前喝的苦藥都白費,還得重新配製熬煮,懂沒懂?」

    看來太上皇被這個話癆侵害過!

    崔閭眯眼笑了一聲,「懂了,懂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應覺的兵扎進荊南外蒲鎮的時候, 各小道消息便四面八方的傳了出去,作為與荊南緊鄰的第一大州,荊北蘄州衙署, 便得到了消息,蘄州府府台梁堰一下子將,剛捧到手的茶盞給打翻了, 燙了水的雙手下意識往耳朵上摸去,邊搓邊吸氣, 「你說什麼?徐應覺那傢伙進去了?」  

    兩個鄰近州府的主官, 又有同年應考之誼,雖所屬立場不同,但讀書人的體面, 不容許他們像武官那樣, 可以捲袖子互噴互捶, 表面文章讓他們可以有相對和諧的客套場面,偶爾京中述職期, 還能結伴往京里去,拼桌喝酒聊些不涉及公務的風花雪月。

    但徐應覺這人吧,特別擅長打蛇隨棍上,與人套了些杯酒交情,遇上個缺衣少食的年景,他就敢抹了臉皮上門借薪, 梁堰是正統的仕大夫教養, 與這底層寒門爬上來的進士作風迥異,見人來求, 每次也都抹不開臉的,多多少少的出一點血, 後來合西州幾乎年年循環遭災,他在這債台高築的徐應覺臉上,看見了自己被備註為冤大頭的屬性,這才醍醐灌頂般的醒悟過來,敢情這傢伙把自己當大戶吃了。

    荊北雖也儲物不豐,屬於地多人少,供不上朝廷稅銀的困難府,但這裡就憑范陽盧氏的支撐,就有比其他困難州府快一倍的振濟銀髮,轄內百姓雖窮,但只憑千里無惡殍,便令他在政績上領先同科進士,亮眼的考績薄會在六年任職期後,助他一路升入京畿,成為有資格列班上朝的京中大員。

    他跟徐應覺按理是競爭關係,可某些時候,又有些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一段時間不湊堆喝個小酒,就覺得人生似有缺憾般的無聊無趣,如此這般的矛盾中,在知曉自己只是徐應覺的血包後,便再也維持不住禮貌的,與其「割袍斷義」,從此沒再給過徐應覺一個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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