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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田間地頭,絕對不能有女人的血淚,萬一哪天貴人逛到了他這裡,看到被奴役的女人們,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得注意著女人們的待遇,聽說那位貴人的地盤上,女人是和男人一樣,能上戰場能當官的。
崔閭咳了一聲,不等聽呆了的族人反應,就再次轉向了崔固,問他,「你該接受懲罰了。」
他就不信,放出這些重磅信息,在場的族人還有站他隊的。
以前是佃他的地耕種,收上來的糧食得上交他四分,稅賦三分,他們自己落三分,再有兩季的徭役佣金,一年到頭基本無餘,可承包到戶就不一樣了,按年限長短,他從二分收到四分,包的年限越長收的息越少,這樣一來,他們結餘的糧食就多了,只要家裡男人肯吃苦,餐餐飽飯可得。
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嗡嗡嗡的互相扭頭尋問真假,有些淚窩淺的女人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天哪,好日子要來了!
族長原來不止開始對家人大方,對族人也大方了。
崔固身體晃了一下,咕咚一聲軟了腿,驚惶的望向崔閭,又轉而求助似的衝著親弟弟遞眼神。
崔榆呆呆的站著,知道此時說什麼也沒用了。
崔閭起了身,一步步的走至崔固面前,停步、低頭,「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崔固,我也給你兩個選擇……」
一直等在外面的僕婦押著一個婦人,旁邊跟著族裡輩份大的幾位長輩婦人一起,到了崔固面前。
崔閭指著被押的婦人道,「要麼你出族,帶著這個女人離開滙渠縣,與柏源斷了父子關係,從此你不再是我崔氏族人,要麼,你就休了此婦,將她送進寶華寺出家為尼,崔固,我前次就說過,要你們安分的呆在小莊子上過日子,可你非要出來搞事,那就別怪大哥不講兄弟情分了,你選一個吧!」
崔固傻了,看著被堵了嘴的妻子,和被繩子捆的嚴嚴實實的次子,慘白了臉頭直搖,「我不出族,我不出族,我……我不能出族……」
崔閭點頭,「那就寫休書,送她入寶華寺。」
你以為瞞下她氣死嬸娘的事,發賣了所有家僕,就能消滅所有人證物證了?
是的,是消滅了,可我懲治人,也有不需要那些外物的輔助,只要拿住了你,就能將她逼入絕境。
她在我這裡連名字都不配有,偏你當個寶的稀罕。
崔閭睨著失了魂的崔固,指著祠堂內里幽深長巷,「十一叔年紀大了,以後祠堂內的燈燭灑掃以及維護,就交給你了,此後無令,你再不許出祠堂半步,至於你這個寶貝次子……你放心,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會對自己的子侄動殺心,他雖是那個女人生的,到底也是我崔氏的血脈,我會找人教導他,教導他怎樣當一個踏實本分上進的好人。」
被僕婦押著的女人見崔固拿了筆,便開始猛烈的掙紮起來,嘴裡唔唔唔的發出響動,試圖阻止他,崔閭讓護院將她兒子從地上扯起來,沖祠堂門內指了指,「綁樹上去,鞭二十,長兄如父,不止欺辱還敢對兄長動拳腳,我崔氏的家法不是擺設,打!」
崔固夫妻魂飛魄散,一個加快了寫休書的速度,一個瞬間倒地再不掙扎,雙雙望著被綁在樹上受鞭刑的兒子,再也沒了囂張和興風作浪的勁。
八個擺件族老袖手成了鵪鶉,崔閭挑了挑眉,當著他們的面,叫出了崔元池。
崔元池在崔固愕然瞪大的眼神下,到了崔閭面前,躬身道,「大伯,大宅的田地分配,和族人戶頭數都登記好了,後面按簽子抽地就好。」
轟一聲響,崔固滿身血液凝固,定睛的瞧著崔元池,這才發現,他身上的破襖舊衣全換成了細布新裳,與跟自己接觸時的姿態全不同的,站在崔閭面前,斯文恭謙。
他、他不止上了一個當,他是上了連環套啊!
所以,即便沒有擺件族老的袖手旁觀,也有崔閭給他安排的反間計,他那些收集來的所謂證據,根本就是崔閭故意教人引他去看的。
「崔閭……你算計我!」
崔閭笑了笑,聲音沉沉的傳進他耳朵里,「不,我算計的不止是你,自今日起,那八個總喜歡仗著身份說事的傢伙,沒有資格再入祠堂。」
話落,他的身後漸漸站出了,包括崔元池在內的八個族中青壯。
崔閭直接將他的智囊團擺到了明面上。
大刀闊斧之下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他需要讓自己的人掌握主動權。
第015章 第十五章
祠堂門口的空地前,新舊兩套班子面對面,像朝陽與落日般,一個漸烈如火,一個霧靄蒙灰。
權利和職能的交接,在這群早被架空了的擺設身上,便如角樓上早早落下的皂靴,心中已然做好了迎接另一隻落地的準備,然而在場景和主觀能動性上,他們設想了許多方案,卻沒有一種,是要當著全族老幼的面,被這樣豪不留情的,一把將他們視為鎧甲的「榮譽章」撕毀捏碎,猝不及防的接受著全族,那些往日裡被他們蔑視、折辱,以及暗地裡欺凌,役使的弱勢族人前。
八個族老齊齊變了臉色,且不知崔閭是有意還是無意,挑選的成員里,竟有半數以上,是曾被他們欺過,或役使過的族人後代或本尊,四目相對里,總有種自己將要迎來報復與清算的深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