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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消耗,長年累月的,北境的財政便惠及不到其他州府,能不向朝廷伸手,就算是對當今執政的支持了,管其他地方再捉襟見肘,北境財務這塊一直是與戶部不搭嘎的,這就讓守保川府的本家人非常為難,兵部戶部總像是對小娘養的一樣,所需餉銀和裝備支持,總排在其他州府後頭,拿捏著他們身後有北境背景,那邊不可能看自己孩子缺衣少食,便儘可能的借著這處薅北境羊毛,長年累積,保川就跟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次子般,明明也重要,卻都以為他有依靠。
武弋鳴苦,婁文宇苦,兵部戶部那邊天天叫苦,而北境作為當今本家駐地,偏又不能叫苦,於是只能在其他方面支持自家孩子,一力承擔了火器研發,並轄下百姓生活生產所需,過的也叫一個水深火熱。
若非太上皇早年開發的那些來錢門路,北境指不定得窮成什麼樣呢,更別指望研究這個開發那個,能不給朝廷增加額外開支,就已經是對整個大寧天下的支持和奉獻了。
所以,當這些來自北境的將官,看到筆貼式記錄的增稅額,以及未知方位的金山,那可想而知的激動,根本壓不住嘴角。
朝廷手中也有金礦,奈何發展民生開銷巨大,想強硬將世家豪族手中的金銀礦收回,卻屢遇各種阻撓和暴民起義,圖謀一二十年,國庫仍然空虛。
當今就是在滿朝有背景的大臣,屢次建議加收百姓課稅的摺子里,強硬的以鹽引制度,勉力帶攜著這個新朝一路往前,是以,作為他背後最強有力的支持者武氏族人,俱都盼著能天降橫財,替他堵了這個入不敷出的窟窿。
於是,崔閭就感受到了猶如上賓般的待遇,沒有一點官民階級觀念,甚至坐談的時候還差點被推進了上座,若非畢衡解圍,崔閭都不知道該怎樣委婉又不得罪人的應對,最後退而求其次的,被推座進左首位。
如此客氣禮遇,也是一點沒想到的。
崔閭後背心冒汗,只覺得肩上任務沉重,多雙眼睛渴切注視,望著他許以期翼。
武弋鳴搓手坦言,「崔先生,不瞞您說,年關將至,我軍武備軍資皆近短缺,實在很盼望著朝廷有進項,能充盈國庫,讓我等將士可舒心過年,哪怕刀山火海,只要崔先生能給指個方向,我定義不容辭的帶兵前往。」
這是指定要將海外金山握手裡的意思。
崔閭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沉吟道,「冬季海上行船風險巨增,那幾家基本入了深秋就不大往海上去了,將軍以及將軍的屬下將士們,平時基本沒在船上呆過,怕是不能適應水上生活,冒然乘船去到那遙遠的地方,怕是不妥……」
那邊只船難下水,可想而知的水上功夫是怎麼樣的蹩腳不足,別金山沒找到,全船人覆沒了才好,因此,崔閭在很真誠的勸阻他。
婁文宇顯然也想到了這處,與畢衡在旁邊耳語了片刻,便望著崔閭道,「我北境有一支水軍,人雖不多,但也常年在水中練習,崔先生覺得他們可有能往海上走的實力?」
北境有條漠河,所有北境兵在演武練習中,都有一項泅水訓練,後增了船上作戰訓練,除了沒有實戰過,陣勢擺開也似模似樣,瞧著挺厲害威武的。
崔閭想了個婉轉的提問,「那支水軍可有經過江海風浪的演練?那浪頭打出兩三丈高的時候,可有能站穩的將士?」
武弋鳴與婁文宇無奈的對視一眼,同時搖頭,「沒有,我們那河起不了大浪,只一些小顛簸而已。」是以沒有機會體驗急風驟浪的侵襲演練。
崔閭便不吭聲了,意思很明顯,河上的所謂水軍,駕馭不了江上海上的風浪,所以,暫時就別妄圖那巨利了。
看看實際的吧!
被捆起來的幾大當家人,在數名將士的看押下,終於熄了高熾的怒火,認清了被羈的現實,當再次與崔閭面對面後,再沒有了先前要賴帳的囂張,只閉緊了嘴巴的沉默抵抗,半聲不願交待藏匿家財的地點。
婁文宇從記錄的增稅銀上,就看出了這些人兜里銀錢的實力,奈何這些人從被抓到後,嘴就跟蚌殼一樣的,一副殺剮隨意的模樣。
他殷切的望向崔閭,拱手道,「崔先生與這幾人應當有些交情,不如請代我們交流交流?」
蔣、越、馮三人冷臉以對,嘴角甚至挑出一抹陰狠的弧度,特別是蔣老爺,再不復之前的謙卑,定定與崔閭直視半晌,後啞著嗓子道,「崔閭,你會後悔的。」
崔閭望著他,眉心突然一跳,後背心突然沁出一股涼意,腦中悠然閃過一抹先前總覺得有違和之處。
那雲岩山周遭暗礁處處,行老了船的舵手基本不從那邊過,卻為何在不久前,會經過一條運奴船?
還引了他家小五和侄兒前往一探?
唰一聲響動,崔閭直往蔣老爺面前走去,一把拎了他的衣襟,壓抑著聲的逼問,「你做了什麼?」
蔣老爺蒼白的臉上漾出一個笑來,眼睛半眯老神在在,「狡兔三窟,事有兩手,崔閭,你以為智珠在握,殊不知還有螳螂捕蟬呢!」
馮承恩緊隨其後,笑的狠戾,「這得多虧了崔老爺的至交好友張廉榷張大人啊!」
越老爺接力,「區區二十萬兩白銀,就叫他主動說出了你的底細,以及家小居住地,崔老爺,日後交友需得謹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