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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得武弋鳴心頭髮苦,舔著嘴唇來回磨纏,終於,還是異常艱難的,非常氣弱的出了聲,「那什麼,崔大人,其實您大概、約莫是誤會了,那個……他們,我,呃……」
崔閭耐心十足,也不催促,終於,等到了武弋鳴一咬牙心一橫的遮掩之詞,「他們是我認識的人,過江看我來著,昨晚我就是想與他們開個玩笑,並非是真的衝撞了我,崔大人,都是誤會,您把人放了吧!」
可憐他扯個謊汗都要流下來了,主上不准他暴露他們的身份,想來想去,只能用認識二字來糊弄糊弄,可到底從內心裡覺得,對主上不夠尊敬,有墮了主上威儀之罪,顯出一副心虛之感。
崔閭訝然直起了腰身,驚道,「原來竟是將軍熟人啊?怪道他們能輕易踏入江州呢?武將軍,你這事可乾的不地道,熟人來探看你,怎地還給人開這種玩笑,竟開到監牢里去了,真是罪過,快,來人,隨本府陪同武將軍一起,去把人接出來。」
說著又似安撫他道,「武將軍放心,本府先前說了個小小的謊言,對於那幾人雖不是友人,倒底也有一路陪同參觀之義,故爾在入夜時分,是囑咐了家奴給其準備了夜宵,沒有過分苛待,呵呵,這不怕將軍怪罪本府不與您一條心麼?這才沒敢說招待夜宵之事,如今看來,倒是沒有弄巧成拙了,幸事幸事啊!」
他一副感慨慶幸樣,演的那叫一個不著痕跡,讓武弋鳴一下子撇了那股異樣感,感激的連連拱手,「沒有弄巧成拙,沒有弄巧成拙,哎呀,崔大人還是做事周到,處處周全,武某佩服,感謝,多謝哈!」
太好了,以他師傅每日的消耗,夜宵是不能斷的,有了崔大人的照拂,想來他師傅那邊,當不會因為斷食而心生暴躁了,他這頓錘總算是逃過去了。
武弋鳴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崔閭落他身後半步,笑的眸中深意連連。
二人直往前衙旁的偏院去,衙署監牢就設在那邊,此時剛過午時,牢中放飯不久,守在監牢門前的衙差們,三三兩兩的,正捏著鼻子躲門邊上來透氣,見著崔閭一行人過來,忙齊唰唰束手來迎,一個個低聲下拜,「見過府尊,這大午下的,您怎到這骯髒地了?大人想要提誰,只管叫卑下們捉了往前堂去就是,這裡可進不得。」
崔閭板起臉來,故意提了聲音道,「衙署之地,哪處是本府不能踏足的?你們當著值,不在牢內看管,怎地一個個偷閒歇在外頭?回頭自去找刑房領板子,各仗五下。」
那說話的衙差一臉苦相,抬眼望向崔閭欲言又止,武弋鳴心裡咯噔一下,撥開崔閭急聲發問,「你這阿臢貨,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昨晚進去的人,有什麼不好不成?」
崔閭心頭也跟著一緊,他借著武弋鳴的由頭,好自然的將昨晚之事過渡過去,就算是亡羊補牢,至少形勢上,指在身份未破之時,己方好不至於落處下風,畢竟他也不想那麼生硬的,自打嘴巴的把人放出來,用武弋鳴作伐子,頗有種掩耳盜鈴之感,但自己至少不會再深陷被動之中了。
那衙差見兩位大人誤會了,忙急的連連搖手,指著牢里道,「大人若不嫌棄……」
話沒說完,就見牢門整個從內里被人拔起,裡面跳出來一個小姑娘,捂著鼻子一連串乾嘔,直跑到院內空曠處,才仰了脖子大口呼吸,邊吸氣邊跳腳,「臭死我啦!個死麼雞,簡直太討厭了。」
喊完才發現院內的好幾雙眼睛正盯著她,一瞬間,她就又恢復成了一個無害的小女孩,捏著嗓子道,「你們在這裡多久啦?」
武弋鳴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無語道,「在你拔門而出時,就在了。」
崔閭假裝沒聽見這小姑娘剛才的喊聲,背對著她望向牢門處,衝著那仍躬著身的衙差道,「你聲音大些,剛說什麼了?」
那衙差只得接著將話說完,「……大人不嫌裡面臭味難聞,就……」
然後,從牢門處又閃現出一個身影,卻正是太上皇凌湙,此時也是一副忍耐樣,只不像跑出門的凌嫚拿袖子捂鼻而已,單腳踏出門檻時,見著門外的崔閭和武弋鳴,還能維持風度威儀的點點頭,輕聲吩咐,「去找個大夫來,裡面……嗯,我那護衛鬧了肚子。」
武弋鳴有些茫然,舉起腳便往牢里進,然後兜頭就被一股子臭味給熏了出來,耳邊傳來了他師傅捂著肚子哼哼聲,「哎喲,老子要拉死了,這什麼海鮮粥的,是不是叫人下了藥啊?可怎麼他們倆沒事,就老子一人有事啊?」
崔閭隔著窗子聽見裡面的聲音,一時間與出得門來的太上皇面面相覷,眨著眼睛虛虛辯解,「本府……沒下毒。」
雖然是想來的,可一想到太上皇身上那能解百毒的王蠱,他根本連試都懶得試。
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提前超度了全家才好,是以,之前那惡狠狠的想法,終究沒實施。
凌湙卻對著他那閃動的眼睛,微微點著頭笑了,聲音鬆快,「我相你,粥沒問題,只是我那護衛對海鮮可能不大耐受,又貪嘴吃多了,這才引動了腹鼓雷鳴……」白話就是,竄稀。
一時間,崔閭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了,臉上肌肉抽動,衝著旁邊一衙差道,「還不快去找個大夫來?」
那衙差跟得了特赦般,哎一聲墊著腳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