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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虎符,可令邊城軍全數出動,進而有一呼百應調動天下兵馬的能力,只要他想,翻天覆地亦可說。
他默默的執刀,同酉十六一樣的以單膝跪地。
崔閭握著手中冰涼的虎符,垂眸思量,半晌方抬眼道,「當初為訓我江州兵防,入得江來的屬於哪支軍?」
酉十六沉聲答道,「邊城軍,主上當時就挑的那邊的兵。」
崔閭點頭,「回去告訴你主上,有他們就夠了,此時不宜再做打草驚蛇之事,有江水相隔,有江州兵防之力,亦有他的邊城將士在,我無虞,讓他不用過來,免露行蹤。」
酉十六抬頭,驚訝道,「可是主上……」
崔閭冷靜斷然道,「沒有可是,他既知道保川府的兵不能動,為何想不到北境門戶不能開?區區各家部曲之力,正好藉此機會一併消除了,本府心中有數,不會與他們命換命的。」
秋吉抬頭,恍然有些懂了太上皇為何如此厚愛崔總督了。
一個以你為圓心,萬事以你為要的人,哪怕危險已然降臨,並且有禍及家小之災發生,他仍然不動搖的站在你身邊,哪怕以性命相搏。
這換誰能不感動,別說只是兵權,性命亦可互換。
太上皇的虎符終究是沒用上,崔閭好好的收了起來。
保川府的同知位,叫盧昱得了,崔元奎來信,信中滿是憤恨之言,責怪之意明顯,崔閭當然也不慣他,一句話直擊人心,「沒用的東西,當什麼清河崔氏的家主?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那到嘴的財富你能接住?趁早洗洗睡,別與虎謀皮了。」
不提崔元奎收到信後,是如何在府中發瘋的,只崔閭這邊,卻是做好了兵防應對,沿著江邊外松內緊的開始布置了起來。
盧昱來了,身邊帶著衛沂。
接風宴上,他笑的一臉春風得意,言辭間與崔閭機鋒不斷,言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態,崔閭沒說話,眼神與坐陪的衛沂碰上,一言以敝之,「恭喜盧大人得償所願!」
盧昱摟著衛沂,矜傲道,「多謝崔總督熱情款待,往後也是一江之隔的同僚了,望能同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祉。」
崔閭點頭,笑的一臉和泰,「盧大人年輕有為,本府羨之!」
等出了保川府衙,婁文宇跟了上來,臉色有些不好看,低聲與崔閭道,「盧昱一來就清點了府庫,說帳目不對,要我攜同配合重算。」
崔閭沒說話,旁邊婁文宇一直陪他上了船,才聽他低聲囑咐,「若發現他的人有打探保川府兵防的舉動,讓你們將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也不要理,既卸了任,就好好的做你市舶司司長,隨他翻覆。」
婁文宇欲言又止,崔閭知道他擔心什麼,笑著寬慰,「如果可以,讓你家將軍摔斷腿,就在北境武帥府養傷,給他一切便宜權。」
這等於把江州,暴露在了盧氏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就見崔閭悠悠嘆道,「不這樣,我如何能一舉剷除他們的部曲勢力?文宇,你不懂世勛部曲的厲害,光起出他們的家底還不行,得一併摧毀他們的再生力量,如此才能讓你家主上高枕無憂啊!」
婁文宇不說話了,他看出來了,崔閭一開始就沒留手,局盤下的如此之大,據江水為險,打的就是拉那些世勛一起死的目地,只是因為太上皇來了,他的勝算又高了,就更不可能為了所謂的自身安全,而降低打擊力度,他只會用更大的事來刺激那些人,讓他們毫不留手的全沖他來。
所以,這更大的事會是什麼呢?
謎題並不難解,距盧昱上任保川府不過半月,在江州海鹽船隊兩次被攔截迴轉後,關於海上暴風就傳了過來,十艘海船無一倖免,全倒進了海溝中,血本無歸。
消息送到保川府,還在為能成功阻絕江州海鹽而高興的盧昱,整個人血色盡失,後爾呆立當場,咬牙切齒,抓住來報信的人的衣襟,厲聲詰問,凶光畢露,「是不是江州崔閭那個老匹夫弄的?故意放出的消息,就為了報複本官打擊他私鹽船的事?」
武弋鳴在北境參加馬術比賽,結果馬匹被人動了手腳,差點沒摔死,幸而最後只斷了條腿,如今人在北境,回不了保川府,是以,現在保川府就盧昱主事,除了兵防他調用不了,衙署里的府兵他是可以動的。
因此,與江州一水之隔的保川府,近日頻頻有府兵在江邊巡邏,望見有從江州往汾溪河走的大船,必要上前攔截,然後扣船。
崔閭去與盧昱交涉,他卻顧左三就四的,以官賣私鹽知法犯法之語與他斡旋,既不將扣下的鹽船還給他,也不說這事怎麼了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態度。
江州衙署內所有官員氣憤不已,與保川府和緩的關係,在兩次鹽船被扣之後,也到了冷臉相交期,盧昱在用這種方式,逼迫兩州百姓失和。
崔閭眼眸沉沉的望著他,回了江州後再也沒為被扣的鹽船操心。
他們以為船出海後,就不受他控制了,帶回來的貨款也不會過他手,因為帳目撒不了謊。
呵呵,天真,他把貨撒進了海里,又何來的貨款帳目?
盧昱傻眼了,他可是知道江州也是上了貨的,如果不是江州衙署自己帶頭上貨上船,其他人怎麼可能敢上?還有皇帝,他也有兩艘船的貨。
崔閭他怎麼敢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他這官還想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