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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在崔閭告訴他,那圖是他畫的,與這畢衡壓根沒關係。
太上皇簡直要氣炸了。
然後旁邊的徐應覺還在不遺餘力的叫著崔懷景,他氣的扭頭,高聲道,「崔懷景不在,徐大人可以回去了,四回,把人送出去。」
鄂四回出列應聲,在徐應覺驚詫的表情下,扛著人就走,等徐應覺反應過來,他人已經遠離了聖地中心,只看到兩道高大的影子在陽光下交疊錯落。
崔閭嘆氣,拍了拍太上皇,也沒心情問他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還這副不倫不類的打扮,這中間又有怎樣的經過,他統統都沒什麼力氣問了,指著地上的畢衡道,「交給你了,你看著處理吧!」
畢衡此時終於從久遠的記憶當中,搜羅出了一個符合這樣高大身形的人物來,一個機靈的從地上坐了起來,直直的拿手指著太上皇,聲音震驚驚嚇,「你……你……」
嗬嗬嗬……!
噗通一聲,他雙膝跪地,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身體顫抖的不行,「老臣見過……陛下!」
一瞬間就涕淚橫流了起來,又激動又欣喜,一邊叩頭一邊哽咽道,「您終於出現了,老臣就知道您肯定還在,肯定還在的……」
嗚……!
給太上皇噁心的不行。
他往後退了兩步,避免被畢衡撲抱上腿的後果,挺直著身體任由凌嫚和烏靈幫他換衣裳,順帶除去臉上的偽裝,等一切妥當,終於又恢復成了那個威嚴,氣勢不容人侵犯的太上皇本皇了。
太上皇拍拍自己的衣裳,似笑非笑,「朕這樣子,可還當得你口中崔大人的相好?」
畢衡抖著身體不敢接話,額上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他終於強烈體驗到了害怕和懊悔。
「是老臣信口胡謅的,陛下,是老臣有眼無珠,求陛下寬恕!」
他咚咚咚的叩頭,旁邊突然飄來一句,「年紀這樣大,別磕死在這裡不好收場。」
卻是恢復成了崔懷景模樣的崔閭,換了一身衣裳從旁經過,聲音輕淺,「你們忙,我還有事。」
太上皇氣結,伸手拉住他,「我的接風宴呢?」
聲音溫和,竟隱有討好之意。
畢衡更抖如篩糠,腦中煙花炸成了一團漿糊。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崔閭是在外蒲鎮上找到徐應覺的。
他就知道這傢伙不把事情搞清楚, 絕不可能離開,就畢衡那行事,心再大的人也能品出裡面的貓膩, 何況徐應覺本身還是個觀察入微的。
一個擅畫人像的丹青高手,以前不注意,或者沒往奇異方向想, 但架不住荊南本身內里的各種傳說,他緊鄰這裡當了多年的府台, 又有替妻尋藥的前情在, 各種因由加一起,這都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正因著這一點,崔閭用這本來面目形象, 與他見面次數排的最少, 並且每回都借著身體原因, 裹的又臃腫又蒼白老態,與年輕體態的崔懷景, 儘量分出個明顯的差異來。
崔閭和崔懷景,可以面貌上有幾分相似,同族麼,可以理解,但形態舉止,連同坐臥姿勢卻絕不能有相似之處, 他刻意區分著二人模版, 為的就是怕引起,心細如髮之人的懷疑和揣測。
然而, 剛剛畢衡那一通操作,和久久不能現身人前的崔懷景, 更別提崔閭在見畢衡時,未加刻意修飾過的體型,種種形跡怕都成了徐應覺眼中的可疑點。
再有,江州崔閭遲遲不歸,出崔懷景而不見崔閭之間的蛛絲馬跡,就算前面做了再多的遮掩,此時也有可能成為遭人懷疑的動機,他就是來確認一下,徐應覺到底猜到了哪一步。
嗯,也好為接下來的應對做準備。
徐應覺見終於守到了崔懷景出現,站在外蒲鎮上唯一的一家酒樓門口,遠遠的就沖這邊拱手,對崔閭道,「我還當今日見不到懷景兄了呢?」
崔閭拂了一下衣袖,不動聲色道,「哦?不知徐大人找我何事?竟是這般急迫。」
徐應覺待要張口,卻叫崔閭搶先一步道,「若要再為前次那事說項,就不必了,徐大人,我荊南的地絕不可能對外出售。」
一副再要勸說,咱們就沒得談,不僅沒得談,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的樣子。
叫徐應覺噎了一下,別說,他還真有打算再勸一勸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不濟,妻位沒有,妾位可多,牽線許他幾門貴妾親眷,這親家連親家的,不也就聯上了麼!
盤根錯結的姻親關係,不就是這樣來的麼?
所謂利益共同體,他就想著,這崔懷景勢單力孤的,一個人守著這諾大個荊南,再不找些盟友,以後說不得要叫旁人來摘了果子,再給他卸磨殺驢掉了,再有堅持和理想的人,在性命上也總該有那麼兩分敬畏和膽寒的。
可惜,這些話都沒輪到他說,就全被崔閭給堵死了。
徐應覺撓了撓頭,伸手做了個請字,等雙方落了坐,然後才出聲道,「那若他們願意購海鹽呢?」
這話說完,就見他眼神閃爍的盯著崔閭的面上看,一眼不錯的注視著他面上的表情。
崔閭坐的八風不動,良久,面上露了個似笑非笑樣,眼神微眯的回視著徐應覺,聲音似是不疾不徐,「徐大人這是何意?恕崔某愚鈍,竟是沒聽明白。」
徐應覺自斟自飲了一杯,良久,才沉聲道,「官鹽最近的價格又高了,且內里雜質,哦,就是滲了沙賣的那種,更貴价了幾分,貧苦百姓已經吃不起了,本官近日調查到的,有人家已經開始買鹽滷做食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