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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一次被文人集體排斥之虧的太上皇,這次沒有跳腳與崔閭,就煙雨紅樓之事爭吵,地下賭坊和暗窯都同意了,這明面上的紅袖添香之所,也只能沉著臉答應。
崔閭多了解他啊!
斜眼一瞧,就知道這人心裡又不高興了,於是,便照著地下暗窯的模式,兜底甩出一條規矩:以江州一地煙柳之地,吸引各州才學稟異之女子,若能力確實突出的,不定非要與人紅袖添香,也可以往百業學府里引,到時候抹了身份,讓她們將一生精藝技能傳授出去,不也是一條人生出路麼?
那些女子,琴棋書畫,講真,有些比死讀書的書生都強,一手繡活幾乎從小練就,一生精力全在上頭,小戶人家的姑娘學都沒地方去學,她們是真除了出身,哪哪都強,給那些會吟兩首酸詩之人添茶倒水,簡直暴殄天物。
一番話說的太上皇眉眼都柔和了下來,想來除了他之外,這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用這樣肯定的語句,真誠讚美那些因為出身,而受限的女子,並真心認為她們身上的本事,有為人師的可取之處,這對於從小接受古舊思想教育的士大夫而言,簡直屬異類。
對,崔閭本來就是異類,否則誰能像他一樣,昏個迷還能做到有關於他所在的,後世美夢?與他兩世為人一樣的,屬於天賜機緣。
太上皇舒適了,拍板就定下了,把江州打造成百業綜合學府基地,順帶著建一座古博館,將從地底起出來的東西,挑具有唯一性的往裡放,想閱覽品鑑,只能往這裡來。
這一次,必定給堵了那些老學究們,像當年噴北境百業班那樣的,將整個學堂往賤業里糟踐,若這些珍本古藉字畫,還要被定性為不學無術,呵呵,世人也不全都是傻的,也該到了看清那些打著文儒名聲的,老學究們的嘴臉了。
醒醒吧!人家就是不想讓你們,有可跳龍門的途徑,一門心思里將人往塵埃里壓,否則人人都學識滿腹了,他們又去哪裡顯擺那一肚子糟粕腐舊陳學呢!
兩人一拍即合,太上皇摩拳擦掌,在往地下墓城查探,兼定位準備安裝強化玻璃牆頂時,又著手挑撿建造學府的地址,在有財力支撐的情況下,根本無須擔憂資金斷鏈,盡情的想怎麼規劃怎麼規劃,想往哪處地址挑,就可以給足了那地址上原住戶家的搬遷銀子,說明了征地規劃後,半點民事糾紛引不起的,得到了眾多百姓的支持。
那整個人就是忙碌的沒有覺睡,也每天精神抖擻。
一個在南城規劃拍賣場,以及地下賭坊之事,一個就百業綜合學府的事,興頭高昂,準備大幹一場,然後,這一把掐的,讓其中一個廢了。
崔閭這麼朝後院一躺,那南城拍賣場的事,就缺了主持者,雖都有圖紙規劃,但拿主意的人不在,工期就慢了下來,太上皇自覺理虧,悻悻的接過了攤子,每日抽時間過去一趟,將能就地解決的解決了,需要跟崔閭探討的,還得拿回來找崔閭探討。
他手上本身就有地下城的事,後頭又添了百業綜合學府的規劃,以及古博館的建造,本來有崔閭幫著,兩人是能轉動過來的,結果現在,崔閭歇菜了,他一個人左右支應,就忙成了陀螺,吃飯都不得空,喝水得走著喝,跟其他衙署官員一樣,上廁所點著香的趕時間。
王聽瀾和麼雞,包括被調來幫忙的婁文宇,看不過去,想往衙署找崔閭,各個心裡七上八下,既想幫自家主子減輕負擔,又怕叫人給轟出來。
那日崔閭被太上皇背著往醫館去的一路,他們有眼睛的都看見了,其實誰也不敢往歪里想,但是誰也摸不清倆人現在是個什麼關係,只有一點叫他們達成了共識,這個崔府台再也不能得罪了,說話做事都得跟在主子面前一樣,把皮緊著些,要惹惱了他,指不定回頭給他們穿小鞋的會是誰。
凌嫚已經改了口,小姑娘從敬而遠之,進化到能對著崔閭叫哥,並且還細緻的解釋了自己長相顯小的原因,按正常年齡算,確實是同輩人,如此,閭子哥就應運而生,只是這音同音的實在叫人忍不住發笑,她自己也叫的想笑,沒辦法,崔閭只能摸著鼻子讓她叫帷蘇兄。
崔閭,字帷蘇,是他去世的墉堂兄撐著病體,為他加冠時所贈,意為更生、復醒之意,亦有迎他回大宅正位的期翼。
太上皇打蛇隨棍上,也便帷蘇帷蘇的跟著叫,人還沒進到後院,崔帷蘇的呼聲就傳了過來。
早前崔閭捂著字不與人知,也就是覺得這字顯得很沒氣勢,他向來覺得自己兩個字的學名,又正又威嚴,三個字的名兒,嗯,不夠一家之主。
太上皇把人得罪了,自己忙個半死,又不敢催人上工,後院裡的床怕要落灰了都,沒法子,只能覷著空的往後院裡來叫一叫人,想法子將人哄去前衙辦公,凌嫚這歪打正著的,竟替他問出了崔閭的表字,他便也套近乎的遞上了自己的,奈何人家氣性上頭,見了他就開始恭恭敬敬,一副要與他劃清界線,從此高低尊卑的相處了。
別啊!咱倆是朋友。
臣不敢,臣命薄,臣~甚為惶恐!
太上皇湊上前壓低聲音:咱倆也算是一個來處,那地方不興這套君臣禮儀,你咋還給自己套上枷鎖了呢?來,叫聲哥哥聽!
崔閭把身子往後仰,一副要與他拉開保命距離的模樣,依然如故:那是做夢,夢當不得真,臣有自知知明,僭越之舉萬死不敢,太上皇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