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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則每晚抽出一個時辰,將世家譜系上的大小家族,拎出來畫出有關係圖,以及各家門的姻親關係,著重的撿著其間的利害和利益樞紐,往崔灃腦海里灌,告訴他當今朝堂的局勢,中立派占了幾分,對立方有多少,並讓他凡事以皇帝為主,太子若調皮搗蛋過分鬧騰了,他大可往皇帝面前說,不必太過憋屈自己,然後,給了他一封能震住太子的手書。
他沒見過太子,但太上皇對於太子的描述,是相當的寵溺又無奈,曾言若他非嫡長,其實是個將帥之才,反倒三皇子是個善於讀書的,二皇子喜美食,已經把自己吃成了個球,老四還小,目下不知道會往哪邊發展,崔灃去了太子身邊,也不知能歪將人摁在書桌上讀書,但至少,太子身邊再不全是一些軍武漢子陪伴了。
如此,崔閭也好,太上皇也罷,包括將送長子往京畿里去的崔元逸,都全在這番忙碌中,迎到了一個超乎預料的好消息。
臨江別苑的生意相當好,地下賭坊以及歌舞美人那邊,也收穫頗豐,二十天而已,以每天數萬金的交易額,摟了好幾十萬,且隨著後續往這邊趕的其他州府二世祖們,或還將有更高的收益,且全都是真金白銀。
崔閭給臨江別苑立了條規矩,一律消費,概不賒欠,有能力你就來,我江州敞開了懷的接待,沒實力的就不要為了虛名,來沾惹一身騷了,每天那臨江別苑門前的消費金榜上,可都有當天的最高消費額度,撐得魁首的,獲贈隔日消費八折優惠。
嘿嘿,他就是要把臨江別苑,打造成全大寧聞名的銷金窟。
吳氏也跟到了江州府,因為長子馬上要離開她去到京畿了,雖說是給太子當伴讀,卻到底是要離了家的,她這幾日收拾行禮,那眼睛都是紅的,旁邊陪著她的崔幼菱,也是安慰了又安慰,好不容易勸動了大嫂往熱鬧的街市上走,卻沒料剛出門就叫人撞了一下,差點崴到腳。
「怎麼毛毛躁躁的?還不快給姑娘賠罪!」一把子清潤的聲音隨後傳來,卻是長身玉立,剛從馬車上下來的盧昱。
一身月白色披錦長袍,腰懸玉墜,皂靴踏過長階,正正的衝著崔幼菱行了一禮,「家下人衝撞了姑娘,我代他給姑娘賠罪了,姑娘的腳還好吧?傷沒傷到?」
崔幼菱紅了臉,低垂著眼細聲細氣,「沒有傷到,公子多禮了。」
說著避到了長嫂身後,吳氏儘管心情不太好,但面對這突然撞上來的主僕,亦存了小心應付心,忙整理了心情道,「路上人多,摩擦一下也是常事,公子不必這樣,請!」
是個兩方撂過,不準備攀談的樣子。
盧昱點了點頭,起步讓到了一邊,看著吳氏護犢子般,將崔幼菱護著往前走,他面如冠玉的臉上,泛起一個笑來,眼神閃閃,衝著剛好回頭的崔幼菱,展露出個花孔雀似的迷人微笑來。
江州府遊玩的這幾日,他已經摸清了崔府台家裡的情況,這最小的女兒,嫁過人,生過孩子,可那又怎麼樣?高門娶婦納妾,不看這個,有可能利用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若然聯什麼姻呢!
這崔幼菱納回門當個貴妾,也不算埋沒了她的門第樣貌。
此時崔閭當然還不知道,天命仍然按軌跡的,讓盧昱遇到了崔幼菱,他安排的嬌鵲,並沒能如預期的迷到盧昱,至於胖虎那邊,也似乎因為性格偏差,尚沒有更進一步。
一個光棍一個鰥夫制定出來的美人計,考慮了方方面面,卻因為不懂情愛二字,而出了偏差,人心可以算,情愛卻是算不來的,天命弄不過這倆黑心大佬,它就緊緊抓住一個關鍵詞,美人,只要把這倆大佬關心親近的美人,找機會往天命男主面前送就行,總有一個能歪打正著。
就我打不過你,我也噁心死你的賤模樣。
崔閭正在跟太上皇說和州的事,麼雞去了和州,自然是驚動了畢衡,因為事前得了叮囑,麼雞也沒說太上皇正在江州的事,只道一年一度的打沙匪活動開始了,他來帶人進沙海里練練兵。
大白天的,太上皇也不好從正門進衙,裹了一身灰不溜丟的衣裳,飛檐走壁的掀了窗進門,然後還貼心的給人把窗戶關好,再走到炭盆面前去寒氣,等終於坐到崔閭面前後,才喟嘆出聲,「還是你這裡舒服,我這些天在船上可把風吹膩了,看看、看看,我臉都吹黑了。」
崔閭眯眼瞅了一下,搖頭,「你臉本來就不白。」
太上皇咽了一下,點頭,「那是,從武之人可不比你們關門裡讀書的臉白,黑點健康。」
崔閭抬頭斜睨他,「你是在點我麼?臉白跟健康有什麼區別?」
太上皇無語,強辯道,「多曬太陽就是對身體好,你別老躲屋裡,那亭下擺幾個火盆子一樣辦公,趁日頭好出去走走,帷蘇啊,荊南濕氣很重的,你不把身體調養好,進去是會遭罪的。」
崔閭擺了擺手,「以後再說,你先看看和州的來信吧!」
太上皇的嘮叨程度與日俱增,搞得現在樣貌跟年齡極不相符,一顆操海了去的心,配著一副年輕面容,怎麼看怎麼滑稽,當然,崔閭是不會提醒他的。
他壞壞的想把太上皇這段表現,當成他的黑歷史存下來,以後好盡情的嘲笑他。
太上皇搖頭無奈的接過信,信中畢衡透出的意思,是想跟西番國做海鹽生意,問他能不能再賒一批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