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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把大孫子給冷落啦!
崔閭這才一拍腦門,記起自己這衙署後院裡頭,還有個專門來陪伴自己的大孫子,倒也不是故意的,而是自己自從進了府城後,就一直只有自己和崔誠兩個人,兒子們來來去去,也留不到身邊多久,畢竟家業全在滙渠,那邊得有人主事,兒媳婦們也不好說離了家,特意來照顧老公公,好說不好聽呢!
而一般這樣的情況,要麼就是老爺子續弦,要麼為圖省事,直接抬一房妾室回來照顧起居,可崔閭哪有這個心?
從夢中醒來後,就一直繃著根弦的找機遇,破局,想替家族改一改命,出了滙渠後的每一天,都跟踩著刀尖上似的,一顆心始終懸著,哪怕太上皇目前看著沒什麼危險性,可他一直記著他的本性,獅子打盹,不是因為他真睡著了,而是他沒有認真在捕獵。
老爺子每日都在警醒自己,不要因為對方目前好親近,看著說話做事很有結交之意,可別忘了君心難測,一發火抬手間就能滅人族的存在,他一點都不敢放鬆,刻意又得不那麼刻意的與之攀附,來往。
心累,加上忙碌,回到後院連話都不想說,自然也就想不起來找大孫子說話聊天了。
但崔誠這話說的也太肉麻了,叫老爺子不由抬眼微眯,斥道,「可快別瞎傳話了,灃兒才說不出這話來,指定是你這老貨自己編的,看看,雞皮疙瘩起來沒?」
崔誠躬身嘿嘿笑了兩聲,將托盤往前遞了遞,還是勸道,「老爺也顧惜著自己些,聽說那洞裡味道不好,回頭熏著了,還得累灃少爺照顧和擔憂的,他近日一直在後院裡背書,就等老爺抽查呢!」
崔閭嘆息,接過碗道,「那孩子心氣也高,跟他爹一樣,總想給我掙臉,這指定是聽著什麼流言了?」
崔誠不說話,也就默認了有人在崔閭顧不到的背後,去他家兒孫面前嚼舌根了。
崔元逸今年是不能考的,崔閭是平地起高樓,一下子打了江州所有讀書人一個措手不及,有些自持才高的人,難免要不忿,讀書人麼,總仗著刑不上大夫討嘴上便宜,覷著崔閭新官上任,肯定不敢跟讀書人撕巴,就什麼話都沒顧忌的傳,反正法不責眾,他還能把過嘴癮的書生全抓起來不成?
可崔元逸不能考,崔灃卻能。
原來的計劃,是崔閭想推兒子上位,叫他憑科考入仕,一步步往上爬,用個四五六年的,再有銀錢開道,總能爬個差不多的高位,好給家族掙一把保護==傘,孫子年紀小,可以再等兩年進考場。
可世事就這麼難料,最後上位,還一下子上了高位的,是崔閭他自己,這把子,就把兒子給杵那了,今年科考,崔閭指定是取不了屬於自己的門生,今年不考,就給了那些嚼舌根的話添了實錘,說崔氏就是憑諂媚上的位,實則子弟沒學識,連考場都不敢進之類的屁話。
崔灃人小,可他也不是個慫的,自然被這話氣到了,小小個人,心裡拿定了主意,見父親回了滙渠開始重新掌理族務家事,自己就立刻更努力的撿起了書本,決定參考來年的縣試。
來年他也就才十四歲,他祖父和父親,都是快成親的時候,才去考個秀才回來撐門面,他要十四歲考個秀才回來,看羞不死那些敢舞到他面前來的,那些長舌頭書生。
哼!
打量誰不會讀書啊!
於是,進了府城也不出門玩,除了人多太擁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想以最好的名次,最小的年紀,把那些人的臉打歪,通通打腫。
憋著這口氣的,整日的也就不出門了。
這都是有崔執那個小耳報神來說的,說灃少爺看書一看看半夜,早時天不亮又起來看,也勸不動,無奈,只能找了自家爺爺來拿主意。
於是,崔誠就告訴他,讓他在灃少爺面前念叨老爺子沒味口吃飯,想吃新鮮菜的話,又提了一嘴碼頭那邊,日日有從北境暖棚出產,快運來的新鮮蔬果。
祖孫倆這麼一合計,終於,小的出門了,老的心情也好了。
崔閭一碗湯羹下去,心裡確實慰貼了不少,笑著指指崔誠,「你用心了,回頭自己也去用一碗,年紀也不小了,好好養護著些,老爺身邊習慣了你,也用不得旁人,嗯,崔執那頭你放心,先叫他跟著灃兒後頭多念幾年書,等年紀到了,就放了他的藉,也叫他下場去闖一闖,阿誠,大寧新律,奴者脫藉參考不用等三代了,崔執的前程我記著呢!」
崔誠一下子就給崔閭跪下了,聲音也跟著哽了起來,連聲哎道,「謝老爺大恩,哎,老奴這就叫小執過來給老爺磕頭,哎、哎,真好,那小子真有福氣,嘿!」
崔閭搖頭,看著崔誠高興的找不著北的樣子,笑著起身拍拍他,「走,去看看那兩個小子,聽說連商超都不愛逛,那裡的東西就一樣也沒看中?」
崔誠墊著腳跟後頭,邊走邊道,「哪是沒看中呢?是根本沒進得去,聽我家小子說,灃少爺是受不住姑娘小媳婦的眼神,給瞧害臊了跑回來的,老爺,宅子那頭上門說親的可要把門檻給踏破了,大少奶奶一律給推出了門,只說灃少爺的婚事自有老爺您作主,這可把一眾媒子給急壞了,偏又沒人敢來擾您,就天天的上門繼續去堵大少奶奶和大少爺了,我們家大孫少爺,現在可是全江州高門貴府里最看好的乘龍快婿,許多姑娘搶著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