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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旋轉著手中杯盞,抬眼一定,「你若能將梁大人那邊的路打通,我保證江州海鹽能順著汾溪河,入荊合兩州百姓之手,並且價錢依舊照著前次給和州的來,供應不限量。」
徐應覺只覺腦中暈眩,為談成的事情欣喜,也為心中的猜測震驚,更有種不知如何應對的無措感,愣愣的望著崔閭年輕的面容,動了幾次嘴竟然一個字再沒吐出來。
崔閭卻輕噓了一聲,狡黠的點了一下荊南聖地中心處的方向,「回去與你背後的同盟說一聲,給江州總督的彈劾摺子,照日子往京畿送。」
當時制定斂財計劃時,就料到會牽涉不少百姓受苦受難,可這是除惡務盡的必經之途,他們便有再周全的考量,也無法完全避免影響到百姓生活,只能想辦法儘快的結束這一切。
徐應覺的提議,雖有試探之嫌,可也投合了他之前的設想,並且意外的他竟能拉到同盟。
崔閭垂眼,恐是太后壽誕禮的緣故,叫各地蜂擁向江州的富紳們也吃力了起來,太上皇那邊的人手,最近收短期押契之多,已經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而江州地庫最近用各稀世珍寶,激增出的金銀數字,也到了一個叫人震驚之數,大量的財富這麼短暫的匯集向江州,又轉了一道手往宮中去,朝上諸人不是傻子,只多再有月余,他們就該反應過來了。
他和太上皇這邊,必須做好雙方窮圖匕現的準備了。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徐應覺的腦子裡, 其實冒著一百零八問,事情來的太突然,他除了快速整合思緒, 挑最容易變現之事,試探一波,其餘想法還沒來得及考慮, 望著崔閭離開的背影,眼神里閃爍著各種光彩。
畢衡到現在沒出來, 他在裡面那情形, 實算不得上賓待遇,就是之前遇到的那身形高壯的「女子」,現在也成了他琢磨的一個突破點。
荊南的土地他還是想要的, 既然好好商談得不到, 那就改換個思路逼一逼。
崔閭笑著與其告辭後, 也表現的一副憂心忡忡樣,儘量表面無懼淡然, 但走路回去的背影,卻透著焦躁急迫,顯一副要回去找人商量的樣子來。
兩人各自演了一波,表面崔閭這邊略處下風。
等回了聖地中心,太上皇已經不知道把畢衡提到什麼地方去了,他自己坐回辦公的桌案前, 邊磨墨邊思索, 如此也不知過了幾刻,身邊侍候的鄂四回都來回給他換了三回茶水, 秋吉也探頭探腦的來了兩次,等崔閭終於計定了一環, 抬頭便看見太上皇好大個個頭的,杵在旁邊接手了他的磨墨工作。
重新梳洗換過衣的太上皇,眉眼減了剛回來時的殺伐之氣,那一眼的望之生寒,恐怕是這些日子以來,鑽山過林找人又遇抵抗後,被激出來的血冷魄力,畢竟是個說一不二的殺神,能叫他浪費口舌勸一勸二,再到三勸時便也是拔刀日了。
好在那些避居深山老林里的異族,也不是真的與世隔絕,大寧怎麼建的國,開國武皇帝是怎麼一路殺上去的,他們是知道的,縱算沒料眼前人就是世人嘴裡的殺神,但看那充盈在周身的血氣,也不敢真的一犟到底,在開出的條件被許諾出八成樣時,也就個個點頭同意了遷移之舉,只破家值萬貫,真要搬遷也是需要時間收拾的,如此,太上皇便只留了些許人幫著帶路,他則馬不停蹄的一趟趟的趕往下一個異族群居點。
月余奔波,總算將荊南各方位轉了一圈,基本算是沒有遺漏的,便有,等以後深開發後,也自會藏不住的被找出來,這個便無需他操心了。
崔閭揉著眉心,眼神落定在太上皇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攸爾笑道,「愛妾緣何換了衣裳?」
太上皇愣了一下,忽爾也跟著笑了,斜睨向崔閭道,「愛卿這是改了癖好,竟生了椒房之想?」
兩人互相瞪著眼,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猛然各自扭了頭噴笑。
便是身體都年輕健壯,可到底經歷過歲月洗禮,那些年少之思,早都如過了季般的花樹,只剩了枝繁葉茂,其實上頭是開不出花朵來的,所謂少年人的旖旎之思,在他們現在的這個年紀,跟入了空門的和尚般,不說四大皆空,也是透徹心靈的凡俗情思,早就沒有心思想法了。
只到底男人的惡根性,喜歡拿這事嘴嗨,也不知能揶揄到誰,反正就是想打趣一下對方而已。
等笑完了,沉悶氣氛也沒了,太上皇拉了崔閭起身,把著他的胳膊往外帶,邊走邊道,「我這次在山裡弄了不少好東西,除了不好存放的先給你送來的,還有許多耐儲存的,剛剛我讓他們整了一桌,走走,去吃飯。」
說完還斜眼哼了一聲,一副接風宴還要我這個遠行歸來的人安排整治,你真是太不看重我了的鬱悶樣。
崔閭伏案久了,肩背有些緊,邊走邊舒展身體,太上皇便順手捏上了他肩頸那塊,尋著穴位按壓了起來,他一個練武之人,手勁本來就大,又不知崔閭後頸處本就敏感怕癢,這一上手摁壓之下,直接叫好好走路之人,腿腳打絆,身體軟的直接要往地上滑,嚇得他趕緊雙手插著他兩肋,就將人提溜了個滿懷。
太上皇:……
恰時烏靈幾個捧了洗好的果盤,秋吉現在也不用藏了,跟著鄂四回守在偏廳門口,旁邊還有來來回回忙碌的蠱族族民,一雙雙眼睛齊齊直溜的瞪過來,攪得兩人直尷了個大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