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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供之上,字字書寫著那些人踩踏王聽瀾時,肆意鄙夷的嘲弄,辱罵她一個老女人,就算身居高位,就算有皇上撐腰,不也一樣得被人吐口水踩臉,一樣的沒人要沒人娶,罵她如此著力於替女人掙取所謂的權益,定然是嫉妒人家有人要有人娶,要讓所有女人都跟她一樣,都變得沒有男人要的扭曲心理。
他深吸一口氣,按著凌嫚的肩膀,「照顧好你王姐姐,外面的消息一個也不許傳給她聽。」
我非佛,亦不修道,有些時候,該拿刀還是得拿刀來解決。
他邊走邊解了腰間的佩劍,旁邊麼雞緊緊的跟著他,一把子接過了他拋過來的鑲金嵌玉的長劍,「把我的刀給我。」
麼雞眼神大亮,哎了一聲,麻利的解了背上的一把大刀,利索的遞了過去,聲音裡帶著喜悅,「主上,您終於想通啦!」
太好了,這勞什子破劍,終於可以拿去典了買燒雞吃了。
凌湙邊大跨步往後院裡走,邊指使麼雞道,「去叫武弋鳴來,讓他調兩個千戶營去南城,將所有上至六十……六十六,下至十歲上的男丁,全部捆了,敢有反抗者……立斬不赦。」
麼雞大聲應是,扭頭跟生怕凌湙會反悔似的,跑的那叫一溜煙,瞬間就看不見人了。
凌湙卻一路直直進了後院,崔閭正攏著袖子,在亭中置了小吊爐子煮茶,手裡擺著一摞信件,腳邊上是成箱籠的衣裳和吃食。
「你倒是悠閒,竟然還煮起茶來了!」
崔閭抬頭,臉上是來不及抹去的一片欣慰之色,望向龍行虎步而來的太上皇,眉眼竟然難得平和溫暖,「那是,本府又不像寧先生你,家中竟生一些不著調的子孫,本府家裡的孩子們,個個……咳,大半都是好的,特別是我家的長子,呵呵呵,頗得我之真傳呀!」
凌湙知道他在說什麼事,這是又拿話來刺他了。
他站住了腳步,望著亭中坐姿閒適的崔閭,挑眉道,「崔府尊的膽氣,是越來越壯了,可有個詞叫秋後算帳,崔府尊還是莫要太飄的好。」
崔閭一點也不在意,彈著手中的信件道,「看看,冬至而已,我家孩子們給我準備的東西,多貼心吶!」
說完拿眼斜睨著太上皇,聲音涼涼道,「小雁兒那邊可等著個公道的處置呢!也真是奇怪了,那秋統領和紀大人也回去這般久了,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個結論下來?」
接著彎腰從箱籠里往外扒拉,翻出了一雙鞋子,拍了拍,聲音裡帶著做作的喜悅,「哎呀,這孩子,本來就不大會針線,聽說死命著著林娘子學了幾個月,呵呵,怪有心的,還曉得給我這個老頭子做一雙鞋捎來,真是個有孝心的好姑娘啊!」
凌湙本不想搭理他,可又實在不能忍他這副洋洋得意,在他面前故意賣弄的樣子,提步進了涼亭後,大掌一伸就將鞋子給奪到了自己的手上,舉到眼前翻來翻去的看了又看,內心當然挺不是滋味的,當面上還得裝作不在意,看完又塞回崔閭手裡,「就一雙鞋子而已,值當你這麼炫耀麼?又不是你家的閨女,回頭她指定會給……」我補上的。
崔閭斜著眼,一臉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哼哼直樂,「就因為不是我家的閨女,才叫本府高興,這說明什麼啊?這說明本府的一片真心公理,叫這小丫頭感受到了,看進了眼裡,她這才會如此回以真心,投桃報李,雖禮輕,但情義重啊,咽,回頭我就去信問問她,肯不肯給本府當閨女,反正我家院子多房子大,再養一個閨女完全夠住,以後若要結婚嫁人,嫁妝我都給她提雙倍,這孩子,太叫人心疼了,哎!」
凌湙看他表演,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飲,只在崔閭說到最後時,頓了一下,終於是正了神色,道,「北境那邊……已經將兩人看押了起來,放心,會給那孩子一個交待的。」
紀家那邊近些日子不斷派人到保川府來,通過婁文宇那邊給自己傳信,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寬赦手令,但凌湙一律都叫婁文宇擋了回去,並去信給了武帥府,讓那邊嚴加看管二人,特別是紀百靈,不許紀家人與她有任何接觸,至少秋三刀,凌湙也是一臉頭疼。
他叔叔秋扎圖一直在自己身邊,當然也知道了這個侄兒乾的蠢事,卻始終一句開口替他求情的話都沒說,而且,送信來的人告訴他,秋三刀現在非常危險,因為孕子時受了紀百靈一刀扎腹,導致他身體裡的孕囊破損,胎子很有可能已經落去了身體旁處,如今每日臥床不起,連大夫都不敢幫他下藥,種種描述,都跟宮外孕一般,有著一屍兩命的徵兆。
凌湙簡直無法想像,那樣的兩個孩子,小時也看著都還好的模樣,怎麼長大了就變了性情?連秋扎圖也無法解釋,他們秋家怎麼會出了這麼個逆子,所以乾脆閉嘴一口情都不求了。
李雁那邊自然是得知了他的到來,本來是按捺不住要到府城來見他的,是他去了信,叫她安心呆在滙渠,等這邊事了,他才好藉口找她,往滙渠去實地看看。
沒料竟是讓崔閭在他面前裝了一波,凌湙斜睨向他,暗忖,「李雁那孩子定然也給他準備了,回頭他那邊指定有一份,哼,當誰沒有似的,且叫你得意去吧!」
兩人扯了一通閒篇,才終於將話題轉向了正事,凌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衝著崔閭拱了拱手,聲音真誠,「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