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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撂挑子走人?
都給本府將活幹完了再找機會,來秋後算帳。
於是,幾個縣令,只能按著各縣所在的地墓口大小,自行分配著搬上地面的遺族子們,而原地面百姓呢?那叫個好奇。
他們居然一點沒發覺,自己的腳底下,居然還另外生活著一群人。
哎喲,怪不得老覺得自家房底下,有老鼠樣的東西在悉悉索索呢!
這群剛從地底下挪出來的遺族子們,那也叫個戰戰兢兢,抱著自己僅有的財物,縮頭縮腦的任人打量,能依靠的,就只有與他們身份一致的夏信然他們,遺老會被一鍋端了,夏信然他們這一批新興領導者,就成了他們隱形的頭。
崔閭也非常遵守承諾,給了夏信然在州府內便宜行事權,也就是,他可以按照遺族子們的個人想法,為他們在本州各縣,挑選滿意的住址安家落戶。
當時人排著隊的從地墓里出來時,一個個如驚弓之鳥,因為常年缺少陽光,又生活在陰暗處,皮膚是不正常的死白,大多數人都瘦的皮包骨,且有一大半人的眼睛都不太好,年過四十的,竟然大部分都半瞎了,孩子們也一樣,能活到成年,有機會像夏信然他們這樣翻正身份的,絕對屬鳳毛麟角的存在。
崔閭沒有為難他們,安排了大夫替他們一個個檢查了身體後,又令衙署糧官開倉,給他們每個人放了口糧,按了他們剛上地面的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夏信然當時就老淚縱橫了,跟趙元思兩個人領著上萬的遺民,跪在田間地頭,各條道梗上,什麼感激的話都感覺蒼白無力,只能領著身後族人,一起給崔閭叩頭。
如此之後,崔閭再差遣他幹活,那叫一個賣力,且不眠不休。
而滙渠無縣令的問題,也趁此解決了,樂豐縣並進了長留,夏信然直接調任滙渠,本來臨水和從朔要並縣的,但有了這兩萬多遺民的補充,兩縣人口一下子就達了規格,再並就不合適了,如此,就還維持原樣。
江州七個縣的建制,自此固定成了六個。
話說到拍賣場設在哪裡時,當今帝後的信便到了,這才有了之前那翻閒聊。
崔閭捏著桌上了茶點填肚子,最近忙的腳打後腦勺,用飯的時間大大縮減,搞得一到半下晌就餓,太上皇也亂沒坐相的倚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因為最近鑽多了地墓腰疼,正想著回頭要不要趁著沒人,去江里游泳健身,伸展一下腿腳。
他個太高了,之前答應了替崔閭解決地下墓城的廢物利用問題,連著幾日都在鑽地底,躬著身體,鑽進去就直不得身體的,來回四處查看,麼雞都嚇怕了,一聽到下地墓就搖頭,現在是凌嫚在跟著太上皇跑。
於是,兩人一個忙地面上的事,一個忙地面下的事,只下半晌碰個頭,交流一下心得,然後,再就籌建拍賣場的事討論討論。
崔閭把皇帝的信推回給太上皇,質疑他上面的稱呼,又是兒又是舅爺爺的,因為皇帝最後提了一句,說是太后娘娘問舅爺爺什麼時候回京,她怕是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了。
凌湙扶著椅把手坐直,磨搓著膝蓋道,「我舅舅的長孫女,叫我撮合給了武兄,是以,他跟著母親這頭,該管我叫舅爺爺,但後來我又收了他當徒弟,這關係啊,就算不清了,反正都是家裡頭的孩子,混著叫也沒什麼。」
崔閭哦了一聲,這才理清了裡面的彎彎繞。
皇家關係,因為太上皇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亂到外人乍一聽就蒙圈的地步。
太后不是太上皇的女人,而是他晚輩,因為兒子當了皇帝,她自然就被封為了太后。
那論壇里沒人濤這個,於是崔閭這邊就顯得跟個不通外事的隱世孤寡一樣,好在太上皇並不介意有臣子不了解皇族結構的,反還笑話他這官做的不夠格,連最大的頂頭上司家族關係圖都沒理清,問他皇室宗親有多少,自然也是一問三不知。
茫然的又把太上皇逗的直樂,覺得這人身上真是處處透著矛盾,一肚子爾虞我詐,結果竟然在最基本的信息處理上,顯露出一股子呆直愚笨來。
崔閭也不理他,仍在埋頭就拍賣會的舉辦點躊躇。
他實在也不願意錯失,這種能快速拉動江州商業發展的大好機會,可就目前的人力物力而言,也確實處處短缺。
誰懂,他手裡明明握著大把的銀錢,結果,整個州府劃拉不出多少人才,外聘人進江州呢?人員屬性實在難以保證,在江州沒有被他經營的固若金湯時,他且得有一段時間,不敢往外擴張人才儲備這事。
太上皇瞅著他緊鎖的眉頭,無奈的點著桌几面道,「你把頭抬起來,往上瞅瞅!」
崔閭依言抬眼,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頭頂,一副要我瞅什麼的表情。
凌湙咬牙切齒的拍著桌几,「你求我一下會死啊?我要不開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開口了?」
崔閭咳了一聲,老神在在道,「咱這不是怕,手裡這點東西,不夠求人的麼!」
你是誰呀?
我也是才知道,您竟然有雁過拔毛的美稱,真真不能叫人小覷,開一次口怕要破產敗家。
我就不求你!
把凌湙氣的拿手點著他,「我寫信回北境,要些玻璃工坊的匠人來,他們近年燒出了一種硬度非常強的玻璃製品,折光度非常好,我打算用在地下墓城的吊頂上,如此地底下即便不用火把照明,白日間也當有足夠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