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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這叫什麼事?
人家說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怪不得一開始接觸崔閭時,他那防備心重的,可能時時在等著老的來胡攪蠻纏呢!
丟人,反正太上皇是張不開嘴,替京里那位哭窮,儘管那孩子的內庫里確實窮,可把一地衙署搜刮個乾乾淨淨之舉,也確實有些不厚道。
太上皇嘆氣,算了,反正武弋鳴征伐東桑島,本來就打著撈一柱財的想法,到時候他看看能不能替這可憐的,上任就庫里空空的倒霉崔府尊,截留一點錢財回來做補償。
南城人的安置問題,房屋建築重新規劃問題,以及那一片地的發展方向,總歸不可能真的交由想要以攏財為目地的商賈手裡,他與崔閭就整個南城門那片區的改造事項,達成了統一意見。
也就是,城區開發必須掌握在衙署手裡,但有錢的,想要尋機在此發展商業的商賈們,可以集資認購待改建中的新產房源,兩人說到此處時,腦中俱都冒出了個期房字眼,眯眼互相確認,相視而笑。
痛快!
尷尬過後的蜜裡調油期,就是對方說什麼,另一方總能跟上,對方想什麼,另一方也總能意會到,不是知己勝似知己,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人心,便在這樣的碰撞里,一點點傾斜,崔閭什麼都沒說,就讓太上皇自覺的想要補償他,船沒出海,就已經想好了讓武弋鳴將戰利品分成比,直接對半開。
也就是說,戰損武弋鳴自己負,戰利品得給崔閭分一半。
太上皇的承諾,是那樣的實際又實用,臨上船時與崔閭道,「南城清理工作尚需不少的時日,也不用太趕,一邊清理,一邊開招商認購會,等那些大商賈的資金到位,前期施工改建工程也就有可周轉的錢了,回頭等我從那邊回來,後期工程所需花費,也就不必再靠賣南城土地契獲得,衙署戶房裡,也當有自己的收入來源。」
稅科大頭被朝廷抽取大半,各地衙署實際上都有自己的經濟開支,這部分帳目,是允許各府主官微動手腳的,凌湙是真誠的想要消彌,由王聽瀾暗訪之舉,來傷害到的某人內心拘謹小心,怕他因為顧慮,而搭上自己的私房。
他再痛恨貪官污吏,也沒有讓手底下人花錢做官的癖好,如此提點,就是在告訴崔閭,他接受了他為自己人的事實,從前不會再有任何不信任的所謂暗訪私查之事。
王聽瀾聽麼雞轉述了崔閭在南城門處說的話,待身體稍微能動後,就親自去了崔閭的辦公處,進行了一場真誠的道歉會晤,說了自己會有此舉的意圖,以及事後被太上皇點醒之舉,非常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後,又在眾衙署官辦們面前,給崔閭倒茶賠禮。
人家態度做到這份上,崔閭也不能太拿喬,再說他本來的氣性,都在處理南城人的事務上,全部已經化解消彌,在接了王聽瀾的道歉茶後,兩人握手言和,承認以後有任何疑問,都要當面理清問詢,再不做如此傷人分裂之舉。
此為他在官場上的一大進步,高興之餘,當然也得回請給予他充分肯定的某人,二人見面拱手還未開口,就聽某人搶先開口連擺手,「不許尬夸,有事說事。」
崔閭扶著桌几哈哈大笑,笑的幾欲直不起腰身來,對面某人也一臉無奈的撓了撓下巴,心道,再叫你當面尬夸一頓子,回頭上了船,萬一腳指把船板摳破了可咋弄?
一頓酒喝出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風味,既是同盟酒,又是踐行酒,但這次武弋鳴學乖了,再不肯受邀參席,寧願抱著酒壺與他師傅躲船倉里喝,也不來參與這二人的機鋒。
風和日麗的早上,從江州發往東桑島的戰船,揚起了船帆,甲板上的太上皇軟甲上身,手持長刀,與送行的崔閭上下相望,揮手。
凱旋之語不必說,一個小小的東桑島而已,武弋鳴衝鋒,太上皇壓陣,崔閭實在不能想像會出什麼意外,能陷進這兩位,且那日的酒桌上,人太上皇明確說了以後不許他再尬吹,行吧!不吹就不吹。
等船影漸小,逐漸看不清船上人的表情後,崔閭攏手佛袖,招出了一列早就準備好的漕幫壯漢,讓他們衝著遠去的船隻高聲嘶吼,「我大寧武皇神功蓋世,戰神附體,戰無不勝,此去江海順風順水順財神~」
順財神之聲隨風傳出老遠,哪怕隔著茫茫江水,也能看見船甲板上的人,身形趔趄,扶攔回眸眺望。
崔閭一下子眯眼樂彎了腰,尬吹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做成習慣了後,似乎、也許,就不那麼感到臉紅丟人了。
哈哈哈哈哈!
他這副悶聲發笑,憋紅了臉的樣子,叫剛走到近前來的小兒子和長子不明所以,皆駐足遲疑望來,連聲音都略顯驚恐,「爹?您怎地了?」
崔閭連忙擺手,舉袖遮眼悄摸摸抹了抹眼角,待再來看時,人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威嚴。
長子崔元逸拱手行禮,「父親,家中那邊暫時未見有異,兒子會再繼續盯著的。」
他說的當然是在族田裡挖石油的事情,但這事小兒子不知道,因此摸著腦袋有些茫然。
今天也是麼兒準備出發去北境的日子,養傷加收拾東西,及至今日,到了要分別的時候,滙渠全家老小,一齊進了府城,趕在太上皇上船之前,匆匆拜了一面。
太上皇小小出了點血。
誰讓崔閭膝下兒孫眾多呢?這長輩見面總得給點什麼,且甭管身份高低,只要沒明說,他就只當普通友人介紹了,於是,在太上皇揶揄的眼神中,他抄著手,示意低下年紀小的孩子們全部叩頭,伸出小手,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