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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一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大概跟紀百靈有糾葛,便道,「你若不想看著她被幼王蠱吸乾精血而死,最好別攔著我做事。」
秋三刀終於退到了門旁邊。
崔閭讓畢衡的侍衛,將李雁與紀百靈放一處,不顧紀百靈的掙扎,讓二人的血液侵蝕交融成一片,然後,抽出了紀百靈手裡的竹笛,遞至嘴邊開始吹出一種只有荊南人才能聽得懂的異腔調,似蟲翅振飛,似蟲聲鳴叫,沙沙啃噬著血液精華的聲音。
良久,久到眾人盯著泅了一地的血跡開始眼暈的時候,終於,從紀百靈額穴處,開始有蟲翅伸出,從左到右跑了一邊後,終於尋到了一處適合突圍的地方,自臉頰耳線那邊破開的口子,啪嘰一聲掉進了血液池裡,然後,開始隨著崔閭吹的笛響,一點點的往李雁處爬去。
而紀百靈這邊,臉色瞬間蒼老,烏黑的頭髮直接白了一半,整個精氣被巨大損耗過的後遺症顯現了出來。
她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李雁微弱的聲息陡然深沉,跟陷入惡夢中又極速清醒了一般,突然就睜開了眼睛,嚇的周圍人倒抽一口涼氣,等著看她下一步反應,然而,沒有,她就那樣靜靜的躺著,躺了好半晌都不帶動的。
然後,還是崔閭讓畢衡扶著他上前,彎腰與她對上了眼,輕聲喚她,「李雁姑娘?雁兒姑娘?」
李雁腦袋一寸寸的挪向崔閭的方向,眼睛澄澈清透,眨了眨看著他,聲音脆生生的似幼兒,「我怎麼了?你是誰?這是哪裡?」
崔閭嘆息一聲,李雁的心智受損了,她不記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以及這裡的人了。
這大概算是好事?
崔閭朝她伸手,笑著哄她,「你先起來,爺爺讓人帶你去換洗一下,然後咱們吃點東西好不好?」
李雁愣愣的看著他,又朝畢衡和持刀的秋三刀瞅了瞅,最後選擇了對她笑的最和藹的崔閭,「好的爺爺,我身上好疼,頭也好疼,肚子也很餓。」
門帘突然被人扯開,一身狼狽的張廉榷從外面跑進來,「大夫,大夫,我怎麼看不見了?快、快幫我看看我的眼睛……」
崔閭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他叫人打暈張廉榷後,就把他遺忘在了街角處,此時見他摸著邊踉蹌的跑進來,那睜的大大的眼睛裡,全是白色的羽狀物。
不好,這是蠱蛾子!
所有看過李雁身邊蛾變的人,嚇的臉色都變了,集體捂了口鼻往後退走。
只有李雁,愣愣的盯著他看了看,然後伸手朝張廉榷的眼睛處擦了擦,邊擦邊道,「我的寶寶怎麼跑到你眼睛裡去了?嗯,肯定是它們太調皮了,偷跑出來了,別怕,沒事,我把它們收走就好了。」
所有人愣愣的看著李雁用手指給張廉榷揉眼睛,而張廉榷的眼睛裡也漸漸沒了那些羽狀物,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後,張廉榷的眼睛恢復了,也看清了屋內的情形,嚇的嗷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崔閭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好半晌,聲音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來,「雁兒姑娘,這些蛾子你還能收回去?那它們,對人體,就是那個繁衍的事,還有影響麼?」
李雁歪了歪腦袋,抓了抓散亂的頭髮,想了想,「我能收回蛾寶寶哦,但是前提是它們不會被人體吸收,也就是說,三天內的蛾寶寶可以收回,過了三天,它們就會和人血融合,那我可就沒辦法了。」
崔閭與畢衡對視一眼,畢衡立即衝著侍衛道,「快去貼告示,就說這裡能治被蛾蟲叮咬過的人,讓……讓最近被蛾蟲近身的都過來治病。」
可如果人不相信怎麼辦?沒有像張廉榷這樣被蛾蟲叮至失明的人,恐怕不會主動的過來。
秋三刀已經抱起了陷入昏迷的紀百靈,看著神態顯幼的李雁,道,「可以帶著她全城走一遍,她應該能感應到哪些人的體內有蛾蟲。」
李雁躲到崔閭身後,很怕秋三刀似的沖他吐舌頭,「壞人。」
秋三刀頓了頓,最後衝著李雁點了點頭,「她對不住你,我替她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恨她,她只是一時起岔了意,今後我會看好她的,李雁,我希望你不要去你師傅那裡告她。」
李雁聽不懂,但李雁很討厭他,以及他懷裡的紀百靈,扯著崔閭道,「爺爺,抓他,他們欺負我,我要……我要……咦?我家呢?」
嚴修的家塌了,望著撲滿了院子,和滿頭滿臉的蛾子,他慌了,到處叫人拍蛾子,自己也被蛾子嚇的直打擺子,滿府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江州有頭有臉的人家,此時也跑的沒了影,個個嚇的回家換洗衣物,都覺得剛剛那一幕太刺激了。
然後,流言開始在江州幾大世家豪門裡傳了起來,那紀百靈帶人堵著嚴府台門口時說的話,以及威脅的言語,被人添油加醋的復說了一遍,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可不管信不信,嚴府台讓他們遭的罪都不能這麼輕易的算了。
他已經不適合再坐鎮江州府了,是時候要換人做了。
第026章 第二十六章
江州府內的衙館是有一套自己的換人機制的。
前朝有中央官直任, 輔以地方紳舉世家協佐,另有五大家族從中掌控地方經濟,間接或直接參與民生發展, 隔一江與朝政中樞玩制橫之術,後前朝皇族為加強與江州本地豪族聯繫,便開始納其家門貴女, 許以後宮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