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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面無表情,聲音冷冷,「我當然知道是你,張廉榷,二十萬兩銀子,就叫你帶人來取我家小性命,你真行,真不愧是頭餵不熟的狼。」
張廉榷本想裝傻糊弄過關,卻不料崔閭都懶得跟他演了,直接開口戳穿了他,「我能坐在這兒,你猜給你錢的那些人如何了?呵呵,你再猜猜,你滙渠縣令的位置還能坐不能坐?」
從得知崔閭竟然與,來江州的巡按畢總督是至交好友時,張廉榷就知道,自己這位置恐怕岌岌可危了。
崔閭培養其族弟上位府經歷一職,就伺機著通過崔榆的手,將他調離滙渠,可別處縣區一個蘿蔔一個坑的,他左右觀察都觀察不到一個合適他的位置,如此,他就會落到兩種局面。
一種是調任府學監科這一類沒什麼油水的閒散官,二是等候補錄其他州縣,但這個補錄要等多久,就得看出手的實力有多少了。
他不甘心去當閒散官,就得尋求補錄機會,恰此時有人找到了他,說願意拿二十萬兩當報酬,正卡在他準備上京述職的當口,這心動的,什麼兄弟情分,全拋的乾乾淨淨。
崔閭冷眼望著神色莫變的張廉榷,「那幾家的駐船所都找著了,人也被王、武兩位將軍控制住了,張大人,憑你手中的銀票,一個同夥判罰是收買不動的,還是想想怎麼保住妻兒老小吧!」
「不是,不……閭兄,閭兄,我錯了,你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給我一個機會,我知道畢總督聽你的,你去跟他說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跟那幾家也完全沒聯繫,我就是一時財迷心竅,叫鬼迷了眼,你大人有大量,別去大人們面前告發我,成不?閭兄。」
正彎腰小聲哀求著,一副連臉都不要的樣子,叫崔閭更堅定了這種人不能留的心思,就聽曲訓營的大門叫人從外面打開了。
錢鑫立即領了人往那邊沖,結果沒走兩步,就聽外頭一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小心翼翼道,「噓,輕點搬,輕點搬,把火把滅了,別招了人來,快點快點。」
接著又聽一聲音道,「五爺,您確定這地方安全?咱們真不回府城看看?老爺和大少爺應該都在府城那邊呢!」
就聽被叫做五爺的人道,「等藏了這批東西,咱們再乘船過去,林力夫,這麼多東西,你甘心全充了府庫?」
林力夫深吸一口氣,搖頭,「嚴大人眼看是廢了,府庫那邊肯定不是幾大當家的人,那後來的幾位大人,看著也不知是個什麼章程,況他們剛過江來,對江州局勢這麼不了解,咱們不趁機寐下這一筆,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了,五爺,我懂你的意思了。」
錢鑫愣愣的讓開半個身位,讓被遮擋住視線的崔閭,看清了從外面彎腰弓身,拖著一隻鐵皮箱子往裡進的人的臉,「小五?」
崔閭眼一眯,危險的聲音透過空曠的暗洞,傳進了來人的耳里,生生嚇的剛踏進洞口的幾人一個激靈,差點叫出聲來。
崔季康聽出了聲音的主人,一抬頭,果然就撞見了老父親危險投過來的眼神,當即就把身子站直了,「爹?您怎麼在這裡?您回來了啊?嘿嘿哈哈!」
崔閭眼睛往他和同樣站筆直的林力夫臉上圈了一遍,問道,「弄什麼東西了,竟然要藏到這裡來?還有,你們是怎麼脫險的?不是說那艘船是往海寇基地通風報信的麼?」
怎麼人不僅沒事,還意外弄了這麼多看著就沉甸甸的箱子。
崔季康彎腰,輕輕掀起箱籠一角,金光乍泄,竟全都是黃橙橙的金銀幣,一個巴掌大,裝的箱籠都扣不上。
崔閭:……
好傢夥,老子難不成還得表揚你咯?
千萬兩白銀,叫老子撒在了江州,你倒好,轉頭就給老子抬回了這些。
崔閭,「多少箱?」
崔季康挺腰插腹,得意洋洋,「一船。」
混蛋玩意,這是把海匪的老巢給繳了啊?
第047章 第四十七章
忽明忽暗的火光, 讓人看不清崔閭臉上的表情,崔季康自以為立了大功般的,又激動又自豪的講著他跟族兄崔柏源的這一趟冒險之旅。
二人在林力夫和吳方的幫助下, 撈了整整一艘船的財物,若非怕浪大水急,船吃不住力翻底, 他恨不能將甲板全部堆滿,好懸被吳方勸住了, 才堪堪給船甲留了一條路, 供駕船的力夫船員行走。
末了還很惋惜道,「沒有搬完,那珊瑚東珠只撿了品相好的搬了一點, 還有香料藥材什麼的, 都棄了好多……」
然後似想起什麼般的, 立即翻箱倒櫃的,從堆了一地的箱子裡, 抽出一隻全鹿皮做的防水皮箱子,神秘兮兮道,「爹,您看,舶來神液,一皮箱子全叫我弄來了。」
說著表情便有些難過了起來, 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眼睫掛了氤氣,「娘若能用上這個神液, 說不定就……」
其實並不對症,只那時就跟溺水者僅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般, 盲聽了大夫對舶來神液的吹捧,不顧崔閭的阻攔,硬搶了前院帳房鑰匙,開了銀匣子,拿了銀票往府城購藥,結果卻因為沒找對門路,一滴都沒買到。
至於求藥求到幾大家門房口,被趕出來又被揣傷的事,崔季康並沒說,那後腰上的青紫直到半個月後才好的事,只有大哥知道。
那一陣子為了遮蓋身上的藥油味,他硬是天天薰香,把自己熏的香飄十里,逗母親開心,美其名曰彩衣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