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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讓人帶的口信是,最好十天之內繞著女人走路,十五天內都是危險期,李雁懵懂歸懵懂,這方面的事情倒是清楚,用她的話說,是幼王蠱那邊傳給她的信息,頭三天百發百中,頭十天概率減半,到第十五天後才算安全,成年男子會隨著新陳代謝將危險排出,但未成年的男孩子們,會被入體的蛾寶標記潛伏,不會代謝出身體,直至他們成年,這一部分人群如果不能及時把蛾寶清理出來,那才是真正的體質變異,並再無法恢復。
所以,崔閭和李雁目前的重點排查對象,就是嚴府外圍被蛾蟲沾過的未成年男孩,成年人在生與不生之間有的選,畢竟有可選擇權,未成年的如果不知情,而錯過了時機,那將來造成的社會不穩定,可就大了,崔閭也不敢賭那個後果,畢竟夢裡沒有這一出,他現在也只能摸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
李雁反正只知道跟著爺爺走,讓她停就停,讓她走就走,期間那小嘴巴就沒停過,一罐子零嘴被她吃的飛快,眼看就剩了個底。
路上也敲過幾家門,護衛上前問他們有無感受到蛾蟲侵擾,有老實的人家點頭說有,揉了口鼻眼睛說曾感受有東西進過,然後就是李雁上前替他們驅蟲,在耳鼻腔處抹上幼王蠱的唾液,等半息功夫,入體的蛾蟲就冒了頭。
當然也有人家不信的,拿著懷疑的眼神掃視他們,跟要騙他們家財似的,警戒的揮手攆人,對於這部分人,崔閭扭頭直接就走,反正他盡到補救義務了,愛信不信,損害的又不是他家兒孫。
真講,要不是因為夢裡曾發生過的一切,就崔閭這脾氣,根本不可能帶傷出門,他現在比誰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可又不能眼睜睜的隨著事態發展,不管是絕嗣也好,育嗣也罷,都足以改變江州人命運的事,那後世叫論壇的地方,所有人的發言都屬於事件發展後的總局觀,面對那些遭難的人命數據,能嘆的只有一句悲慘,他們都沒有他對這個時代的人命,有著深切參與感的那種悲切體會,他不想偉大,也不想被後世人銘記,他只想在自己的能力之內,儘可能的為同時代的百姓,免一些災難,減一分血淚。
是的,他與後世人看待江州這場禍患的立場,只有一個時代的區別,他在這個時代內,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屬於這個時代下普通百姓的血和淚,那不是後世教科本里一排排冰冷的數據,不是被文字描述出來的苦難,而是他親身體會和將遭受到的真實。
但是吧,閻王也有拒絕不了的找死鬼,一行人勞累了大半夜,也才敲開了百來戶,有靠山的好處就是,即便宵禁時間到了,他們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周圍安靜死寂,有人悄摸觀察,有人上下打量,更有人罵罵咧咧。
「花了老子五十兩銀子,娶回來個你這樣的玩意,三年五載的下不出個蛋,還不許老子喝酒逛窯子,你特娘的想死是不是?再敢逼叨,信不信老子休了你?滾蛋,別妨礙老子出門尋樂。」
門都不用敲,就從裡面走出一個罵罵咧咧的男人來,與崔閭他們頂面撞上的一瞬間,那表情立時瑟縮了一下,顯出個欺軟怕硬的內核心態,李雁叫他這先前的氣勢震的不願意上前,縮在崔閭的擔架後頭不吭聲。
崔閭抬頭看了眼這家的門庭,小兩進的院型,在靠近內城百米的距離內,顯出其家境挺不錯的樣子,男人一身長衫夾襖,梳洗打扮的很有面,可見其家裡的女人是個懂得收拾家照顧人的。
那男人警惕的退後一步,瞪眼看著崔閭一行人,有些氣弱,「你們什麼人?來我家幹什麼?」
崔閭眼神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他身後的一個婦人身上,挺清秀的一個小娘子,只是臉上的神情帶了些悲苦,華發早生,鬢邊霜了些白,臉是年輕的,神態確實蒼老的。
「你今天白天去過內城?看過府台大人門前的熱鬧?」
那人臉上驚了一下,慌忙搖頭擺手,「我就看了一眼,我什麼都不知道。」
崔閭點頭,眼神定定的望著他,「那今晚你就不能出去了,老實呆在家裡哪也別去,否則……」
那人立刻轉身回了家,並拉上了門把手,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我不出門,今晚絕對不出門。」
他以為是嚴府台那邊找看熱鬧的清算來了,崔閭卻連提驅蛾蟲的事都沒有,看著他親手把自家大門的門栓栓好。
那人出門的時候臉上潮色已顯,用李雁的話就是,蛾寶的顯性特怔發芽了,再有他一副急著去尋歡的姿態,就更證明了此時他急需要排解的情況,把他關在家裡,至少能保證他的孩子是家裡媳婦的。
如果可以,崔閭並不想攔他,可這時代女人的悲劇就在於,沒有個親生孩子傍生,一輩子也就無依無著,而且,只要他媳婦捏著他生娃的把柄在手上,這個家以後的話事權,就也將歸於女人所有,好歹能彌補她以前遭受的罪責。
李雁不明白的看著崔閭,「爺爺,咱們不做事了麼?」
崔閭想了想,問她,「半個月之內,男孩子們身上的蛾寶都是可以回收的是吧?」
李雁點頭,「嗯,半個月內都能收回。」
崔閭又問,「十天內,凡有孕相的都將知道自己身體上的改變?」
李雁點頭,「當然,到時候肚子會疼的,會很疼很疼……」說著眨著眼睛比劃著名解釋,「就跟女人生孩子開指一樣的,他們的身體會在這十天內為開指做準備,所以十天內就能知道孕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