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崔閭也沒替張廉榷遮掩的意思,撿著能說的通過崔茂的嘴,告訴給了縣衙其他人,於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張廉榷張大人,竟然在府城變天的形勢下,站錯了隊,幫著嚴大人和那幾個把持經濟的當家人攪和在了一起,那從保川府過江的幾位大人也在找他,至於找到了會是個什麼結果?
呵,懂的都懂。
這下子,張家人才慌了,張廉榷夫人帶著兒媳,上崔家大宅遞貼子,吳氏跑來請示公爹,崔閭只道不必應酬,如此,張家人沒能踏入崔府門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
等他們再去投另幾家帖子的時候,看懂了風向的老滑頭們,一個個如泥鰍似的,避而不見,張廉榷兒子不死心,跑進府衙,拿出衙內的架勢,想要調動差役和衙內屬官替他辦事,最好能以滙渠縣縣府的名義,往府城內遞帖子,借拜會新官的名義,帶他入府城找人。
可這時候,誰還理他呢?
以大鬧公堂之罪,用夾棍將人給插出了府衙,引得來往的百姓紛紛駐足指指點點,張大公子羞的遮袖奔逃,回府後就「病」了,再不肯出門求人,爾後,便只有張府女人四處奔走,再沒了往日仰面朝天的驕傲。
崔閭突然要以巨資修官道,鋪縣主幹道,籌蓋新建統一規制的房屋,做什麼示範縣的舉措,在某一方向,更證實了縣衙屬官們私底下的猜測。
肯定是張大人在府城得罪了上面來的大官,崔老爺受其連累,也在大官老爺們面前掛了號,雖現在看著沒事吧,但誰知道那些老爺們騰出手來,會不會秋後算帳,再找他麻煩?
如此,他倒先捨出家財來,為滙渠為百姓做善事,說好聽是菩薩心腸,說難聽點,也未嘗沒有花錢消災的意思呢?
至於向那些大官老爺們行賄,別鬧了,誰不知道江對岸的朝廷里,對行賄受賄處罰極重,崔閭想行,怕也沒人敢收。
嗯,這曲線求國之計,倒也做的不錯,雖有私心,可事和錢都是認真的在做,倒也確實能感動一把子人心的。
整個滙渠開始動了起來,全縣百姓在官衙門前的告示欄里,聽清了布告上的內容,那專門請來為不識字的百姓作宣讀的老童生,搖頭晃腦的,將由崔氏主倡,並將全額出資,修官道,鋪縣主幹道,統一商鋪規制,以及開鑿灌溉渠的事,一一解釋清楚後,直接炸響了全縣百姓人家的床前飯桌,接連幾天,都在熱烈的討論將要開展的建設工事。
崔閭找了崔茂到跟前,遞了一封信給他,「你去府城跑一趟,找畢大人拿路牌,去碼頭找元逸,那邊有一倉庫農用工具,還有大鏟砍刀,用來鑿礁石,開水道甚為有用。」
崔茂眼睛都瞪圓了,「大哥,你能進府城啊?」
崔閭意味深長道,「我若說能,那張家人能罷休?行了,去了你就知道了,找到元逸告訴他,家這邊有我在,叫他好好做事,多看多學……唔,若遇上畢大人,甭管他問你什麼,你就說不知道,若問縣上的變化,你就如實說,比如要那些工具做什麼用的,不問你也得找個機會透給他……」
崔茂哦了一聲,想不明白,看崔閭也不會給他解釋的樣子,只得領了幾個人,套了車往府城去了。
崔閭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通過畢衡的嘴,讓武弋鳴和王聽瀾們知道,他在滙渠縣裡做什麼,頂好等他們將府城的事料理完了,能親自來縣裡看一看走一走,那樣,便是再有不對付的人想暗中做手腳,也該掂量掂量他能不能碰了。
上縣代節縣,就是年年賣水給他們灌溉的縣,靠著滙渠百姓替他們補徭役的惠利,年年政績優異,縣上財力豐厚,崔閭已經能想像得出,他們現在正翹著腳,等待著滙渠縣的百姓,過去幫他們服徭役,以換取來年的用水量,等再過十天半個月,他們不見人,就該知道滙渠縣裡正在整頓的所有工事了。
用腳指頭想,那邊也不會幹看著這邊工事順利的,崔閭得防止他們使壞,得叫周邊的縣鎮都知道,他滙渠的靠山到底在哪。
且不說崔茂去了府城後,受到怎樣的衝擊和款待,就崔閭料理完所有事後,才恍然發覺自家的小五,竟然安分了好幾日。
他找來吳方詢問,「最近可有看好季康?他沒又弄什麼么蛾子吧?」
吳方扶著腰刀沉聲答道,「沒,五少爺前兩日都很安分,只昨夜裡出去了一趟……嗯,把林力夫也帶出去了。」
崔閭眼角跳了跳,不知怎地,竟有種不太妙的感覺,又問了一句,「大少爺可有信回來?」
吳方點頭,「前個到了一封,指名給的五少爺,但那之前,是五少爺先去的信,林力夫幫傳的信。」
這就是府城裡的貓狗道了,張家人在府城門洞子邊上守了兩日,連個口信都沒人幫送,更別提獲得裡面傳出來的消息了,但換成林力夫,他只管往城門洞邊轉一圈,就什麼消息都有了。
崔閭覺著頭有些疼,為小兒子的跳脫頭疼,揮了手道,「你去帶兩個人,往曲訓營洞裡看看,我總覺得那小子沒憋什麼好屁!對了,找人一定要看住了那船,跑了我拿你是問。」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船鑿沉了,這樣就不用擔心小五會偷跑去掘寶,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後,會泄了一船財物被偷運回來的事,可崔閭到底沒捨得鑿,想著回頭歸入進漕船隊裡,也是一項簡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