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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維持住現在的平衡不容易,一但他露面的消息泄露,天稱會立刻傾倒,那些時刻心存警惕的世勛們,會立刻聯手反撲的。
崔閭點頭,沒說什麼人之常情的寬慰話,因為兩個人的理智,不容許有感情用事之說,多餘的寬解,反倒顯出假模假式來。
兩人如今,已無須多餘客套。
房門再次被敲響,這次進來的是秋吉,他捧著一個包裹,低聲道,「主上,您要的夜行衣。」
秋吉是秋扎圖培養來接替自己的,他年紀大了,本來就該退了,秋三刀的事情出了後,他便向太上皇遞了訖退折,讓秋吉替了他位置,他則回到族裡,準備整頓族務,和教導族中子弟。
這次去接紀百靈,便是由他帶的隊,也是他觀察出了紀百靈內核確已換人的真相。
同為北境舊部之後,他們這些後輩都去過邊城魔鬼訓練營呆過,蒙臉對抗作戰已成家常便飯,熟悉的一個照面就能認得誰是誰,但現在的這個紀百靈,卻沒認出他是秋吉來。
等秋吉出去守門,兩人邊換衣裳邊說話,「我們漏夜前去聽壁角,那叫系統的玩意會提醒她麼?」
到底崔閭在這方面的知識面,不如凌湙廣的,在被普及了什麼叫系統後,他才明白,那所謂的「性情大變」,是怎麼個變的,就很神奇的是個能勾魂奪舍的東西,原理不清,且在太上皇的那個時代,也屬人為歪歪出來的小說體。
可這麼一想,又似乎合理了,他那個夢裡,不也說他所在的世界是本戲劇小說麼?如此,有個天命,來個系統,嘖,簡直一點不違和。
太上皇似乎很興奮,本來兩人是派了暗衛觀察,坐等匯報結果就行,可就近觀察真實的控人系統,就像餐桌上已經擺上盤的誘人山珍般,叫人蠢蠢欲動的想要親自去會一會。
崔閭是不想去的,他這把年紀了,爬高上低都費力,不像某人精力用不完,翻個牆攀棵樹依然健步如飛,於是說怕拖他後腿,不想動彈的想婉拒掉這冒險行動。
但太上皇誰啊,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的由頭一說,然後拍胸脯保證,定會保護他不掉下屋頂或牆頭,再拿那神奇的系統功能,好一番解說,成功勾動了崔閭的好奇心。
也是,憑太上皇的武力值,還有旁邊暗衛們的暗中保護,他確實不用擔心。
崔閭妥協了,生平頭一次,竟然也做了回熱血小青年乾的不靠譜的事,換上夜行衣,帶上覆臉的黑面罩,整個人便融入了夜色中,被太上皇夾著肩膀,蹭蹭三兩步的,就帶上了紀百靈住的房間屋頂。
拆了一塊瓦,屋內的燭光就漏了出來,暫時安置紀百靈的地方,是處較偏的小四合院,用的僕婦都是婁文宇安排的,所以,他們蹲在屋頂,並不用擔心會被人看見,只需要小心不驚動屋裡的人就行。
兩人頭碰頭的通過一角瓦的空隙,往屋內探看,就見半躺在床上的紀百靈,正皺眉錘腿,一隻手還按著肚腹處,臉上顯出隱忍的痛苦狀。
屋內靜悄悄的,屋外今夜也難得無風無雲,陰沉沉黑壓壓,好半晌,就在崔閭以為紀百靈可能睡去時,就聽床上人陡然抽搐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帶著壓抑的叫聲,從紀百靈的嘴裡泄出,連帶著斷斷續續的話語,「不是我的錯……我去了,他不在,怪我?你……你講點道理……你有種就把我電死……這破身體,我、我還不稀罕呢!」
崔閭的臉簡直要湊到那空隙里去了,瞠目的看著床上扭曲成一團的人,那猙獰的臉上一副同歸於盡的模樣,摳在床榻邊上的指甲都摳劈了,也不見她有反應,全副心神皆在對抗那個叫他們看不見摸不著的系統上。
她不是自願的。
崔閭與太上皇對視一眼,他們都看出來了,這個紀百靈骨子裡有種強烈的反抗精神,哪怕疼死,到現在她都沒有求饒一句。
太上皇眯眼,突然湊到崔閭耳邊道,「看天,帷蘇,你與我一齊盯著天看。」
他們二人只要集中注意力看天,不稍片刻,天必打雷。
崔閭扭頭,二人湊的極近,眼中眸光閃動,皆冒出了同樣的想法。
想試試這個叫系統的東西,是不是天命小傻瓜,耗它電就行。
於是,兩人開始目不轉睛的盯著天看,一、二、三,果然,天上開始閃電、打雷,悶沉沉的聲音噼里啪啦往下劈,並且似有往二人頭上劈的樣子。
但同時,隨著頭頂炸裂的雷聲響起,屋中床榻上的紀百靈,卻漸漸安靜了下來,她的額頭上布滿薄汗,嘴唇咬的全是血漬,手指甲更慘烈,齊根斷了好幾根,卻見她眼也不眨的拔了去,然後從袖袋裡拿出一瓶金瘡藥。
她低眉斂目的開始給自己的手指上藥,邊上邊似自言自語,「逼急了我,大家一起死,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能量不夠了,電我一次就少一次,否則也不可能連這具身體的社會信息資料都傳不全,害我孤立無援的不知道自身是個什麼情況,只叫我來找人,卻連給我創造個偶遇的機會都辦不到,你這是哪個位面淘汰的瑕疵品?嗤,想活命就平等的合作,想像奴隸一樣的奴役我,你做夢。」
天雷直打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邊盯著天空,邊側耳聽屋內來自紀百靈的自言自語,「說話,啞巴了?剛才不還想拿捏我麼?怎麼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