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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想,太上皇的出現,包括他的夢中警示,有可能是有別的天機插手了。
死水攪成了活水,其中的不合理之物,他要看看,毀了之後會如何?
一條粗狀的紫色雷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崔閭正正的劈了下來。
太上皇來不及推開他,一把衝上前將人撲倒,整個人蓋在崔閭身上,替他擋住了這突來的襲擊。
凌嫚隔著滿地安詳沉睡的蠱民,尖聲叫道,「五哥~」
崔閭心口一窒,雙手立即扶上太上皇的肩背,拍著他,焦聲急問,「寧正壅,寧正壅,你怎麼樣了?還能說話麼?」
伏在他身上的太上皇沒有動靜,他手上則沾上了一片濕漉,舉至眼前,卻見一片鮮紅。
「寧正壅,你……」
「別怕,我沒事,呵,大意了,竟叫那小蠢貨得了一次手。」
崔閭不理太上皇的調侃,掙動著身體問,「能起麼?你動一下,讓我挪出去,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太上皇撐著胳膊,讓了一道空隙出來,然後,崔閭的眼神就頓住了。
「嗯?幹嘛這樣看著我?」太上皇歪頭疑惑。
崔閭咳了一聲,歪頭瞥眼道,「無事,我去給你找藥。」
太上皇直覺不對,撥拉了他一下,「到底怎麼了?」
凌嫚此時已經到了兩人跟前,驚慌上前,卻也突然頓了一下腳步,張嘴喃喃道,「五哥哥,你……焦了哎!」
「噗~」
崔閭一把用手掌蓋住眼睛,歪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太上皇的確焦了,頭髮上還冒著煙,兩邊臉頰也黑通通一片,後背上的皮膚跟烤熟了一般,嗞啦黑紅還冒著血。
「你居然還笑?我這是替誰遭了雷劈?」
崔閭悶哼道連連點頭,「我、替我……撲哧~」
太上皇故作嚴肅,半晌也忍不住齜牙樂了,「行了行了,敢緊起來,剛才不還說要給我找藥麼?這沒良心的。」
但不過半刻,他才又道,「帷蘇,你不用時刻站在我的角度看問題,偶爾心存私心,亦乃人之常情,我懂你的心思,可如你這般時時用帝王心態來揣度我,我也會傷心的。」
太上皇定定的注視著崔閭的眼睛,「蠱蟲之禍,你知我知,蟲兵之利,你懂我懂,我不會因為你留有一支自保的蟲兵,而與你生分,或疑心你有不軌之意,而你也無需總是用帝王之術,來臆測我將來會怎樣怎樣,沒有割袍斷義,也不會有分道揚鑣,我們會做一輩子的知己,我永遠不會因為你的些許小私心,而效仿杯酒釋兵權之事,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
崔閭頓了一下,抬眼看著他,最終什麼也沒說的笑了一下,拍了拍他,「我就知道你會多想,但是能不能請你先動一動?躺在這,是想再等那小蠢貨劈下一道雷?」
太上皇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狡詐的軟了胳膊,整個人跟塊鐵餅子般,砸回崔閭身上,只聽一聲悶哼,「哎喲,寧正壅,你砸死我了。」
旁邊凌嫚目瞪口呆,不是,哥哥哎,你背上還冒著血呢!
搞不懂,實在搞不懂,兩個半百老爺子,能不能穩重點?
嗤,不管你們了,愛疊羅漢就疊羅漢吧!
凌嫚扭頭就走,還順手拽走了烏靈和鄂四回兩個,「走,我們繼續燒蟲子去。」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荊南蠱族, 一夜之間感覺天都塌了。
沖天的濃煙升起時,蠱族族長和族老們跪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狀,周圍是擁護他們的族人, 也全都癱軟在了地上,伏著身體痛哭流涕,有激動的甚至想不顧一切的往火堆里沖, 大叫著向他們的巫神祈求,祈求能有一兩隻蠱蟲僥倖存活, 好叫他們能夠用以繼續繁衍培育。
那火焰之上的黑煙里, 帶著刺鼻之味,鄂四回和凌嫚他們都戴著面罩才敢近前,離的近一些的蠱民已經出現了嘔吐狀, 方圓十里的鳥獸早跑沒了影。
崔閭站在五丈開外的地方, 都還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就不知道那些蠱族是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味道,還敢往裡沖的, 真真是受族老會愚弄的不輕的一幫人。
只有少數的婦孺,摟著她們的孩子,跪在遠一些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啼哭不止的男人們,後來崔閭才知道,因為走婚形勢, 這荊南的男人是無需承擔養家重任的, 他們一生的任務就是養蠱,所有生活所需, 包括生孩子養孩子,都由女人承擔。
而正因為這走婚形式, 叫蠱族女孩不能正常與外人通婚,這裡的婚姻形式,不允許她們只有一個男人,她們每個人在成年後,會分到屬於自己的吊腳樓,除了生育期,幾乎每晚都會有男人來爬窗,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那不重要,生出來的男孩子歸族裡養,女孩子則歸她們自己養。
這樣的婚姻形式,出了荊南,幾無任何地方肯接受,於是,蠱族女孩所遇外界男子,更多的是揣著一種獵奇心態,來與她們攀扯睡覺,真心極少,更多的是厭倦後被拋棄的下場,這導致蠱族女孩也同樣非常討厭外面的男人,平等的厭恨著雄性這種生物。
情人蠱便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蠱女養了出來,它栓的不是愛人,是一個蠱女對男人的報復。
有情人若用上了情人蠱,那這情字,也便成了笑話了。
可笑外面許多人不懂,誤以為荊南的情人蠱,是為了驗證兩個人的感情真假的,竟然還要花高價來尋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