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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三觀的活計,才能再重建出新的來。
劉明俊彎腰拱手,聲音輕的幾乎不聞,「府尊大人。」
崔閭嗯了一聲,裹著大氅往桌椅後一坐,仰起下巴,「開始吧!」
旁邊太上皇抄手站著,高大威武的身軀,立即震的一排人大氣不敢喘,再沒了揶揄調笑的膽子。
太上皇挑眉,「叫我見識一下你們的本事,須知,能下到這裡來玩的,都是耍牌的好手,若叫人看出端倪來找茬,哼,你們得知道自己的下場。」
一句話,更禁了所有聲息,全都貼牆老老實實的站著了。
崔閭點頭,撐著下巴,嗯,太上皇威武!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寒冬臘月, 打冰結凍,往年這個時候江上船停,縴夫縮首, 熱鬧的碼頭會進入一段蕭條期,不說人跡全無,也絕無可能會出現摩肩擦踵, 人來人往的喧鬧景象。
一切都跟天方夜譚似的,住靠近江兩邊的人家, 未料有一日真能靠著地勢發家致富, 守著家門口就有生意來,擺一方小桌几,燉煮一些驅寒的薑茶, 再煎上一鍋油豆腐渣餅, 來往的行腳客, 上工扛沙包的苦力,隨便一坐, 塞上兩碗,不稍片刻,全家一天的嚼用就掙得了,若更勤快些,從早到晚的守著攤子,那一天掙足十天的嚼用也有可能。
銀子什麼時候這麼好掙了?
初初掘到第一桶金的人家, 晚上盤在炕上, 數著鋪了一鋪蓋的銅板,然後全家眼對眼, 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互掐大腿, 來辯眼前的真實性。
等後來左右鄰居們跟著一起擺起了小食攤,卻也不見生意蕭條,更沒有所謂的競爭價格戰,大家平等的瓜分著沿岸的客流,區別只是誰家的生意更好,誰家則會因為偷工減料被淘汰關門,總歸只要老實做生意的,沒有分不著一杯羹的。
而隨著江船日夜川流不息,沿岸人家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後,終於有人悟出了銀錢好掙的由來。
因為他們江州啊,換了個極捨得搞基礎建設的新府台大人,那凜冬還不歇的漕船,專門組織起來的鑿冰隊,以及一船船從保川府往江州運的建築材料,除了青磚坊目前能自給自足,其餘所有蓋房砌屋所需,都得從保川府那邊進,吃的用的方方面面,匱乏的江州,除了江鮮海魚,就鹽最值錢。
可在這冬日歇灶期,鹽業也是停工的,所以,他們的崔府台,在用府庫財物,支撐著這一場盛大的重建工事,沒有一點私心,未有中飽私囊,傾其所有的,在為江州的改變而努力。
前一陣子傳言的前朝寶庫,南城地底下挖出來的金銀珠寶,所有人都以為,只是會肥了衙署當官的,平常普通老百姓,約莫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可崔府台用事實告訴他們,不是所有官都貪得無厭的,至少,有崔府台在的地方,百姓們就有足能夠養活一家人有餘的工作機會,和活路,只要不是懶惰到極致者,背沙包都能賺足裹腹之物。
今日江州,非往昔江州可比。
「文宇前個將近兩月的商稅盤了盤,保川府府庫今年最後兩月,賺了往年一整年的商稅,帷蘇,整個保川府周邊三處駐軍,今年都將過個好年,謝謝你。」
此時兩人已經從地下賭坊出來了,因看著天氣還早,便慢慢步行至碼頭邊,站在地勢頗高的一處堤壩上,放眼望去,江州船隻如梭,漕船運輸隊一來一往的兩邊航道,交互喊著梆子撐杆破水,那站在船頭的老舵手,伸著脖子扯出嘹亮的唿哨聲,遠遠的盪上半空,震的四方迴響。
你方響罷我登場,跟攀比誰聲高似的,一方唿哨聲止,一方唿哨聲起,引得兩邊臨岸的船工,也跟著一起扯著嗓門,幫著己方舵手助長威勢。
冬日風寒,可江上火熱,沿岸百姓更見了船來,便開始蜂擁而上,按著簽子蹬船卸貨,長長的頂梁木,做得半成品的雕窗圍欄,連著上等的魚鱗瓦,都從的保川府那邊引進,種類數目多的叫人咂舌,可是,並不會有人質疑府台大人的購置方式,在全江州都進入改建期,大手筆的從外引進物資,哪怕小到一塊鋪路的鵝卵石,就現在的江州財力而言,都只是小節。
用衙署官員傳出來的話說,江州地庫太招人眼,若不往外撒點錢,會更招人嫉恨的,且有了這帶動周邊縣鎮的商業聯動,那些嘗到甜頭的外部官員,會不自覺的與江州形成聯盟之勢,但有人敢切了他們的生意門路,他們會比事主更先一步跳腳,進而與阻撓江州發展的黑手對抗。
這叫利益同盟線,最最簡單明了的陽謀。
崔閭把江州所需物什,全列了單子給婁文宇,讓他以保川府為中心的,向四方州府商戶招商,大到家具擺設,亭院假山古樹名花,小到婦人繡花針,織錦綢緞,凡人所有,他皆引進,利大到婁文宇當場就要拜他當親爹的激動,可想而知,除了所征商稅,他又該獲得怎樣的選品回扣。
「這是婁文宇的功勞,他沒有辜負你的信任,如此巨利,聽說夜中扣響他府門的多不勝數,他能穩住不受賄賂,以次充好來糊弄我,便知此人加以時日,當可予以重任。」
崔閭裹緊了身上的大氅,隔江望向對面的保川府,因為江州的基建工事,帶動的本就是集貿中心的保川府,更熱鬧非凡,那新開通的臨江碼頭,到處黑壓壓人頭,騾馬運力來往如織,裝船上貨好不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