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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麼雞驚的跳了起來,轉著圈的找人,「誰?哪來的上皇?」
崔閭也一臉懵的與徐應覺對上了眼,這傢伙是沒見過太上皇?這居然也能認錯?
跟著後頭的百姓們,那衝破雲霄的山呼萬歲聲,直差點將不放心,躲後面跟上來的太上皇炸出來。
誰呀?
怎麼能這麼瞎喊呢!
麼雞和崔閭對視一眼,現在要怎麼辦?
崔閭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就更不好了,偏偏後頭的棺木隊裡,有一隻棺木中還砰砰傳來敲砸聲,悶悶的聲音傳出的好像是,「放我出去,救命啊!」
所有人:……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崔老二的聲音。
聽起來中氣十足的, 不像是斷了腿的頹廢,精神頭居然挺好,那一連串的辱及各路先人詞彙, 簡直刷新了崔閭這個當爹的耳聽,他還從來不知道,這個一向以文人雅士自詡的次子, 竟然也能如市井潑皮般粗鄙,把無賴模樣耍的如此嫻熟, 真是半分教養也沒了。
這是將沙匪的精髓給完完全全學進了骨子裡啊!
崔閭眉頭跳了跳, 竟然心緒無波,丁點漣漪也未起。
約莫從他累得吳方丟命,任由從小護持他到大的府中部曲, 曝屍荒野起, 這個兒子在他這個當爹的心裡, 便算是沒了,如此, 對於他短短時日,便拋卻的教養禮儀,竟也懶得生氣和指正。
從此往後,他的一切都將與自己無關,他的次子,已經落葬崔氏祖墳了。
崔閭跨步到了那口鬧騰不休的棺木前, 在所有人驚懼的目光中, 一掌拍了上去,聲音特意壓低了兩分, 「閉嘴!」
隔著厚厚的木板傳進崔仲浩耳里,竟與中年原聲相似了, 立時間,內里的響動便沒了。
麼雞就跟在他身後,驚疑的歪頭還在打量他,主子信中有說過崔府台引蠱成功的事,按他理解,便是年輕,也只多往前推個幾年,模樣變化當不大,可眼前這個,大到他都不敢認,太……那啥,翻天覆地?
「咳,那個,你……?」周邊跪著的人還未起身,麼雞也不敢瞎說話,弄的鬼鬼祟祟的,跟揣著什麼大秘密般,叫善察言觀色的徐應覺眼神不停的閃爍。
崔閭撫著棺身,一口口的走過,身上的氣息收斂的愈發沉靜,肅然的望著漆木沾灰,一路風塵趕來的隊伍,聲音發澀低沉,「都收回來了?胳膊腿的,沒落了吧?」
沙匪為了震懾和州百姓,落入他們手裡的人,往往就是個五馬分屍的下場,二兒媳孫氏轉述吳方臨去前的話里,也有眾部曲被凌虐分屍暴曬之言。
他是擔憂這些孩子,不能囫圇個的去投胎,因此才有一問。
麼雞撓了撓頭,嗡聲道,「應該沒落,那方圓十里的零散殘肢,都叫我派人篩了一遍,你放心,我管保叫這些兄弟全須全尾的回來。」
說完又加了一句,「臨行前主子特意吩咐過,那些沙匪的下場比他們還慘,我沒給他們留一塊骸骨,都燒了敲碎後隨風揚了。」
崔閭手握成拳,輕輕點了點頭,「多謝!」
他似有所覺的往林中望了一眼,眼眶微紅,那人應是覺察了他對這些孩子的愧疚,於是乾脆利落的讓麼雞以牙還牙,幫他報了此仇。
挫骨揚灰,時人最狠厲的懲罰,況以麼雞的能力,那處沙匪窩指定被毀的乾乾淨淨。
崔閭打起精神,眼神環視一周,因為他這邊的靜諡,整個鎮街心都詭異的沉寂了下來,徐應覺本還想解釋崔懷景的身份,可看麼雞跟前跟後的恭敬樣,一時也猶豫的不敢上前,這位開國元勛,兼太上皇貼身近侍,連當今見了他,都得叫一聲叔,他們這些臣子,在他面前是真只有跪的份,便有質疑,那也不敢當面提,只能幹等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麼雞見崔閭的眼神往四方掃,一時間也有些無語,便聽壓低了聲的崔閭問他,「身上有太上皇的御牌麼?」
那肯定必須有。
崔閭示意他拿出來,舉至頭頂,麼雞眼神大亮,這套流程他懂,在京里時,他揣著主子給的牌子,上哪都好使,只出得京後就閒置了,一時間竟忘了這個。
於是,他利索的摸出銅鑄御牌,高舉過頭頂,聲音洪亮,「上皇御令,此地暫由本將軍接管,閒雜人等立刻馬上退出去。」
崔閭在他身側補充,「上皇雲遊,未有歸期,荊南變數,他已悉知,一切以皇令為準,無端不得妄加猜測,來日荊南局勢定時,爾等自當知曉上皇之用心良苦,如此,爾等便請先行退避吧!」
卻是直接避過了,那些不斷往棺木上瞟過來的眼神,半個字也沒有做解釋的意思。
猜吧,隨便猜,若能往太上皇近身侍衛,死差不多,如今已無人可用,無兵可驅上想,就更能與現在的局勢相貼合了。
世勛們會以為太上皇勢力在消弱,忠心僕從在消亡,漸漸失去了當年鼎盛期的號召力,便更能讓他們放下戒心,肆意往當今身上使勁了。
崔閭從來是個擅長利用當前局勢,快速布局的人,便是心情沉重,內里感傷,該作為的時候,也不會任由情緒主導思想。
他有自己的堅持,並且知道每一步的走向,非生死不能止。
徐應覺此時終於找到了機會,在麼雞將一晃而過的御牌收起後,立即上前與崔閭拱手,臉上帶著親近的笑意,湊上前來道,「懷景兄,咱們真真是有緣,方才別過,此又見面,更未料得,你竟與郭將軍如此相熟,呵呵、呵呵,是徐某眼拙,竟不知懷景兄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