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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拍了拍崔誠的肩膀,示意他暫停一刻,憐憫的望向紀百靈,「是誰指使你來殺我的?紀百靈,你沒有那個腦子能想通找我算帳,依我對你性格的判斷,你該第一時間殺去秋三刀那邊,然後會是小雁兒,我只多排最後殺紅眼的泄憤階段,怎麼想,我都成不了你截殺的首選。」
紀百靈愣了一下,紀臻此時已快步到了她身邊,聽崔閭如此詢問,一時也覺得挺有道理,於是拽著她連聲發問,「是誰?你個死孩子別不小心被人借刀殺人了?崔先生又沒得罪你,你做什麼找他的麻煩?」
卻見紀百靈得意的昂著頭,斜睨著眼睛吊著眼角道,「我當然知道他慫恿我來殺這老頭的用意,我又不傻,怎麼可能給他當刀使?哼,拿我當刀,也是他的死期到了。」
這時,只見幾個紀百靈的屬下提著刀,猶猶豫豫的站了出來,望著紀臻的眼神有如遇到了救星,齊齊拱手衝著紀臻行禮,完了之後,站出一人,在紀百靈的瞪視之下,輕聲帶顫的開口,「我等奉大人之令,削了嚴修的腦袋,掛……掛在了他家的府門上。」
嚴修?
紀百靈挑眉,舉著手指尖欣賞,似在平等的衝著對她別有用心者,展開一抹殘忍的血腥殺戮,「他那金屋被起出來了,畢總督粗枝大葉的,竟叫他套出了你在裡面的作用,再加上由你開始牽扯出後面的一系列變故,他認為沒有你,就沒有後面的所有事,呵呵,你看,他不去怪抄他家的畢衡,卻把一切由頭怪罪到了你身上,崔老頭,人有時候把手伸太長,是會被剁的,我知道他想要利用我除掉你,沒有關係,我本來也想要除掉你,正正好,一起送你們上路,反正也不費什麼事,如此,也算是我幫你除了一個敵人,是不是?你倆正好一起死了去地府對峙,豈不更好?」
說著,一把反手抽了旁邊下屬的刀,在這樣近的距離里,想再次發動攻擊,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卻突然,她的身體僵直了一下,然後,在所有人停滯緊張的呼吸里,在紀臻連聲喝止的聲音里,砰一聲直直的倒了下去,沿著身後幾步遠的台階,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百靈……」紀臻感覺心跳從沒有像今天似的,蹦出了人間地獄感。
醫館門裡,李雁快步跑了出來,卻是她驚醒之後沒見著崔閭,怕的直接出門尋人,然後就見著了紀百靈欲朝崔閭痛下殺手的樣子,一著急,直接飛手甩出了幼王蠱。
那如箭射而出的幼王蠱,直接從紀百靈的眼睛裡鑽了進去,然後直入大腦,瞬間控制的紀百靈失去行動力,整個人僵直而不受控的摔了出去。
而李雁因為強行驅蠱,也跟著摔了一跤,口邊泅出一抹鮮紅,眼暈耳鳴的朝著崔閭的方向問,「爺爺,你沒事吧?」聲音里竟帶上了哭腔。
崔閭又驚又怒又心疼,根本顧不得腳疼的衝上前將人扶起來,一邊抹去她嘴角的血跡,一邊責怪她道,「這才養了幾天,就敢擅動王蠱?快收回來,再離體半刻,你還要不要命了?快去收回來!」
李雁眼淚直掉,揪著崔閭身體發抖,「可是她要殺你,那我也要殺了她,唔唔爺爺,她太壞了,我殺了她好不好?」
崔閭輕輕把人攏住,拍著她的後背,在這一刻,對自己計殺紀氏滿門的事,再無猶豫不定,「小雁兒,殺不殺她自有法定,會有人替你收拾她的,就是無人為你討還公道,有爺爺在,也用不著讓你手沾鮮血,你還小,別為了這種人沾惹人命債,一切都有爺爺幫你,別怕,乖,去把王蠱收回來。」
那頭紀臻抱著紀百靈也在痛呼,「百靈,百靈,你醒醒,你醒醒……」爾後聽見崔閭跟李雁的話,又扭回頭來怒瞪向他們,聲音再不復之前的禮遇,「李雁,你怎麼可以對百靈下如此重手?你看她現在的模樣,她已經得到懲罰了,你怎麼還要如此咄咄逼人?你快過來把東西收了,否則……」
只是看上去老了十歲而已,這算什麼懲罰?
崔閭冷冷的注視著她,厲聲打斷,「否則你想幹什麼?紀副將,我看你真是昏了頭,忘記了她是誰的人,你們紀家,有幾個腦袋夠賠她的?紀百靈重要,我家小雁兒就不重要了?別說她行兇在前,就是真死在小雁兒手裡,也是她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紀臻一時詞窮,抱著紀百靈身體僵直,仿佛才想起之前暗下的決心,可終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終不落忍的換了語氣,「她該受怎樣的處罰,都有王將軍定奪,李雁沒有資格動手處置她,崔先生,方才是我著急了,李雁,紀姨給你道歉,你能幫百靈先把蠱收了麼?她的身體不能再有損耗了。」
李雁這才不情不願的上前,重重將手拍在紀百靈的腦門上,明明可以讓幼王蠱從原路,也就是眼睛處返回,卻硬是讓它從紀百靈的頭皮下鑽了個洞爬出來,愣是讓紀百靈在昏迷中,還不由自主的因疼痛抽動身體,跟癲癇犯了似的,瞧著有幾分不正常樣。
崔閭眼皮跳了跳,看李雁板著臉一副顧頭不顧尾的樣子,想來也是根本不管後遺症等問題的。
蠱入腦幹,是會致人痴傻的。
但他此時沒有時間再與這紀家姑侄再耗下去了,腿疼加之腦仁抽疼,令他額頭幾欲炸裂,拉著李雁,催促崔誠,「走,我們先去碼頭,快來不及了。」
碼頭邊上,所有漕船下了水,在江面上連成船橋,婁文宇正站在船橋邊上,指揮兵將往河對岸背運金銀箱籠,兩列船橋一來一往,跑的江面上人如梭織,卻是他領的一路兵,從九家裡的其中一家起獲的財物,就地清點後,為防夜長夢多,竟直接要搬運回保川府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