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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評價,若叫那些因為崔閭含恨被抓,破了家的幾人聽見,可能都得齊齊撞死。
有趣?哪有趣了?有毒吧?你們這些肚腹內揣著八百個心眼子的人,才會對臭味相投之人說出有趣二字。
日後簡直不能直視有趣這兩個字了。
崔閭守在百貨商超門口,擰眉正思忖著酒席疏漏處,旁邊渡來個身材魁梧之人,卻竟是武弋鳴。
這傢伙是來巧遇太上皇一行人的。
崔閭看到他,又看見正朝這個方向走來的一行人,電光火石間,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自己的身份,武弋鳴的身份,都不該是這種姿態,與才認識了沒幾個時辰的人相交才對。
他可能漏陷了。
問題是,對方沒有戳穿他,而武弋鳴已經扶著腰刀,一副耀武揚威的表情,去碰瓷了。
「大膽,看見本將軍來了,怎麼不讓道?」
崔閭扭臉,不想看他這番拙劣的表演,就又聽武弋鳴高聲嚷嚷,「來人,把這幾人抓到船上去,叫他們下船當船工,給本將軍賠罪。」
麼雞差點沒跌死,瞪眼望著這蠢徒弟。
凌湙卻含著笑的到了崔閭面前,拱手,「崔大人,久等了。」
崔閭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最終抬手回道,「寧先生想要從哪處看起?」
得,這位想演,他陪吧!
第066章 第六十六章
原江州府台, 嚴修的府宅被重新翻修過,摘了門頭上嚴府的匾額,掀了許多不合規制的裝飾, 又將門前的禁步階給砍了重做成寬臉台階,中間可過行人,兩邊可擔重物的滑坡, 亦可停駐長途遠來的獨輪車,裝載貨物, 那高高的門檻是直接卸了, 整個大門洞開,一眼能見內里的擁擠人潮。
崔閭也是後來才體味出來,有些人即便不買東西, 也要來逛上一逛的原由。
那嚴府門前原先是不許平常百姓過的, 兩百米內設了禁步標識, 一百米內有衙差執守,五十米內就得下馬步行, 整個府宅門臉往外延伸出來的長階,足以治他個大不敬之罪。
漢白玉砌,七階王儲步台,加上獅虎浮雕,崔閭簡直不知道以前的巡按大人,是怎麼忍下他這等狂悖行止的, 包括畢衡在內, 好像都沒對這種越制行為多給眼神,現在回頭再想想, 可能就等著拿這些把柄,在秋後算帳期, 好直接算掉他腦袋。
天狂有雨,人狂有禍,現在這等情景,可不就是他遲來的報應了麼!
包括那九家子的府宅,高門闊臉以及完全超制的裝飾規格,都在預示著平地起高樓後,等著樓塌的結局。
崔閭在翻修嚴府時,當然也一併將那九家子門前越制的東西,全給一股腦的扒了重裝,那有些敲下來的貴重物,在畢衡離開的時候,全當做臨別禮送給了他,隨他怎麼去變現,好耐也都是很值錢的玩意呢!
如此這般一通整改後,那往日只可遠觀的大官宅邸,就變得平易近人了起來,尤其在解了門前百米禁聲令後,那一通往來的人群里,時不時的發出驚嘆興奮之聲,連走路的腳步都跟著快了幾分,一副要先人一步的趕進去參觀閒逛之舉。
長見識,甭管以前多麼的讓人望而生怯,甚至遇到嚴大人心情不好,溜牆根走都覺得人礙眼,要被波及拖下去打一頓的禁地,此時此刻,都成了千人踏萬人踩的平常地,連新府台崔大人都說了,買不買東西都沒關係,來看看,來走走,就當散心了。
於是,那些被趕至外城的平民百姓們,可算逮著了機會,來踩一踩、踏一踏這以往連眼角餘光都不敢瞟的地方,帶著孩子婆媳,通通往裡湊的開拓眼界,品評下曾經的官邸,然後在白日裡上工時,閒聊打屁都有了可說笑的談資。
里里外外,前廳後宅,那嚴修擱哪睡覺的,擱哪出恭的,喲嚯,那馬桶竟然還描了金線,貼了金箔!
奢侈,太奢侈!
小姐的繡樓?哦,嚴大人家沒有閨女,只有一個少爺,那後頭諸多廂房裡住著的?……妾啊,嘖嘖,狹小、逼仄,看來有錢人家的妾不都是穿金戴銀的,連個住的地方都這待遇,可憐,以後家裡就是窮死,也不能叫閨女給人做妾去,不當人啊,自己住那麼大的地方,給妾住鳥籠?畜生,怪不得要抓起來砍頭。
哎喲那花,哎喲那樹,還有那涼亭,亭下水裡還有錦鯉魚,這官老爺可真會享受,假山怪石都造的意趣橫生,怪好看的吶!
不買東西,光進門看個新奇,就夠吸引人流了,何況經過改建,那前廳大堂以及兩側廂房,都擺滿了各種從北境運過來的新奇物,保川府商賈忍痛贊助的親民價生活用品,以及抄手遊廊上,各種手帕香巾香囊等手工藝品,孩子們看了走不動道,挑挑撿撿,終是花個十幾二十文。
後宅開闢出來的賣場就更不得了,直接給各種小食攤子爆火的機會,往常只賣早點的,這會兒也顧不得休息了,趕緊租了場地來擺夜宵,新從北境引進的炸豆腐乾,各種耐存放的豆製品試吃攤,以及平民百姓們以往連見都沒見過的純米酒釀,哎喲,那白花花的是米哎,來一碗,兌點糯米丸子,撒點紅豆醃果子乾,帶著婆娘孩子找塊風景好的花樹底下一坐,那體感,也跟自己是這座大宅的主人似的,有種樂不思蜀的歸屬感。
等扶著肚子出了門,才知道那特意在兩邊做出來的滑坡是幹嘛用的了,空著手進去,滿載而歸的出門來,東西擱不下手,可不得叫了獨輪車順著滑坡上來接麼?那一輛輛排著隊等叫車的推手,服務態度那叫一個殷勤,前前後後幫忙把東西往車上掛,完了還問您家孩子要坐麼?沒事,我推得動,加兩三文錢坐個小人省得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