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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笑著沖他點頭,誇他,「箭法精進了不少,回頭等麼雞來了,跟他再比比。」
烏叢立馬開心的直撓腦袋,不住的點頭,「嗯嗯,我天天練的,都有按照您的指點一日不曾落下,今次我定能與麼雞打得平手。」
旁邊鄂四回斜眼噴道,「廢物,打個平手值得什麼高興?勝過他才叫好呢!」
爾善眼神不善的望了他一眼,低斥,「閉嘴,還想被踹是不?」
荊南雖四季如春,可冬日的風還是夠勁的,人從河裡上來,濕衣裳貼在身上,叫那冷風一吹,仍舊透心涼,於是,鄂四回便不吭聲了。
太上皇的武力值,是他們千人護法隊都困不住的強悍,且這還是在沒有胖虎的幫助下,若再加上胖虎,他完全可以在族地里來去自如。
烏叢這一支隸屬於早期的榮譽蠱奴營,後來本族的蠱民不再擔任養蠱重任後,他們便同其他支族民一樣,得了護法隊參選資格。
護法隊有三個編,一為聖王編,很好理解,就是聖王蠱的護法隊,一為聖女編,也就是護衛聖女的護衛,還有一隊是族老編,專為護持族長族老們的。
烏叢屬於聖王編,爾善屬於聖女編,鄂四回就是族老編的,但因為聖王蠱的寡王屬性,導致本代聖王編護法有趨於落寞之勢,儘管有替身蠱的存在,但替身終究只是替身,在蠱民們心裡,它是替代不了真正的聖王蠱的,如此,屬於聖王編的護法隊,近年來幾乎隱於暗處,不怎麼受調用。
承接替身蠱的那個人,是爾善的哥哥爾扶,儘管替身蠱很溫順,可到底精養它的人不一般,導致後接手的爾扶,需用滿身精血供著,人便一日日的虛弱了下去,曾經壯如鐵塔的漢子,現在瘦的風吹就倒,爾善不敢怨怪聖王蠱,只能盼著能有一日叫聖王蠱歸位,還了他兄長的命來,所以,聽說太上皇這次是來收替身蠱的,心裡便又高興又忐忑,一路上悶著頭往前走,恨不能立即將人帶回族地,好替他兄長解除性命之危。
趨於原始的森林裡,行路本來就難,還有很多藤蔓擋路,更別提一腳踩中個地老鼠窩,把人崴一腳栽跟頭的事,崔閭走的小心翼翼,儘管別人已經放慢了腳程遷就他,他仍舊漸漸落了後,而太陽眼看著就將落山,再往裡還有好一段路要走,鄂四回被冷風吹的手腳冰涼,實在有些熬不住,粗聲粗氣,「到底是富貴老爺,才走這麼一段路就受不了了,你能不能……」
砰一聲,他的身子被飛來的刀鞘撞了出去,咕咚咚滾出好遠,摔的找不著北。
太上皇則一眼也沒看他,走至崔閭身前蹲下,拍了拍寬厚的肩背,「上來,我背你。」
爾善大驚,忙撿回了太上皇的刀鞘上前,躬身道,「聖王,還是讓奴下來背吧!」
太上皇接回刀鞘,點著遠處懵頭懵腦爬起來的鄂四回,「你記住,再敢這麼對崔總督不恭不敬,我便讓你親身去萬蠱窟嘗嘗萬蟲啃噬的滋味,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總督乃官方身份,即便他們對崔氏再如何排斥、不歡迎,可在官方身份的壓迫下,也得給他三分薄面,忍也得忍著見面。
鄂四回的態度,也側面反應了族老會的態度,他們確實非常不待見崔氏,比太上皇來前估測的還要嚴重,怪不得在船上時,崔閭一而再的提醒他,莫要對此行太樂觀。
這百年前的那場糾紛,顯然不單純有扣下一支崔氏族人為質之事,其中應當還有更為隱秘的糾葛在。
崔閭身體實在抵不住,這山路太難行,又一直呈上蜿蜒狀,他感覺後背衣裳都汗濕了,腿也跟灌了鉛般沉重,太上皇出手教訓鄂四回時,他甚至沒看清他怎麼出手的,當真是眼花耳鳴的不行。
太上皇還半曲著身體催促,「上來,這裡又沒有外人,不會叫人指摘你不成體統的。」
他以為崔閭遲遲不動,是擔心君臣有別,過不了心裡的尊卑觀。
崔閭深深吸了口氣,根本懶得顧及體統之事,伸手扒住了太上皇的肩膀,聲音帶著點虛弱,「多謝,回頭我補償你。」
聖上脊背,普天之下,怕沒幾個人上過,崔閭便是知他心無上下人等區分觀念,也知道在現時來講,確是不能叫外人看的,逾矩受參不說,指責他藐視君上,欺壓聖體,他都只能咽下辯解,受罰受懲。
太上皇扶膝起身,顛了顛重量,歪頭笑道,「背你一回就要補償我,那帷蘇準備拿什麼補償?」
崔閭穩住身形,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背,「我能有什麼?除了錢,我也沒別的能拿得出手的,回頭我再給你拿百萬金,乾脆直接把汾溪河改鑿成運河,直通和州算了,省得弄個渠,往後還得每年耗資,去疏通淤泥。」
做運河,那沿邊三個州都能帶惠到,那窮的連褲叉子都沒得穿的合西州,便能靠著這條運河發展起來,再也不會是現在這般,夾在荊北與和州之間苟延殘喘了。
爾善豎著耳朵聽兩人說話,在百萬金如百十兩般,輕描淡寫從崔閭口中吐出來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令他不禁想起,近日在各地做藥材生意的族人,傳回來的話,說太上皇近日交到一位超闊綽的友人,出手百千萬兩,黃金用車裝,現在看來,這友人指定就是這崔氏的族長了。
怪不得太上皇要如此厚待他,換他遇上這麼個有錢人,馱一回得換百萬金,馱十回,他能把全族木屋全更換成青磚石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