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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逸有種夫妻私密信叫人窺見的羞惱,可這事確實得跟老爺子通個氣,他自己也瞞不下來。
崔閭一目十行,看完將信塞他懷裡,從鼻腔里噴出一口濁氣來,一副簡直不知該如何評說的模樣,拿手點著他,咬牙,「你呀你呀,夫妻一體,好歹有些事也該與你媳婦通通氣,再者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男人家在外頭幹了什麼,內宅里的女人就算不懂,也當叫她們聽一耳朵,看看,這鬧的?」
崔元逸跟後頭替老爺子寬衣,臨晚畢衡那邊使了人來傳話,說要請他吃夜酒,他這會換身衣裳就得去訂好的酒樓,一天下來,竟然片刻不得休息。
什麼事呢?
卻是他那大兒媳吳氏,也想將手裡的銀子盤一盤,便託了娘家兄弟往別處打聽,有沒有田畝莊子要出售的,她比較保守,覺得二弟妹跟著娘家做生意有風險,不如就像崔氏祖上似的,盤地買宅子,盤多多的地,買多多的宅子,屆時幾個孩子分一分,穩賺不賠的固定資產。
結果,老爺子在府城這邊準備大搞土改,她那邊在與滙渠相鄰的兩個縣,分別購得了百多畝田地,和一些分散零碎的小宅院。
崔閭在治理江州土改的計劃表里,就有清仗土地後,夷平坐落在田間地頭上,供人歇腳遊玩的小宅院,儘量擴大江州可耕種的土地面積,那些平日裡空置著,偶爾才來一隊人馬住三五日的房子,實沒必要存在,全部清除後,估計能比原土地田畝多翻出一倍的空地來。
吳氏這一筆銀子撒下去,跟血本無歸無異,崔元逸收到信後,簡直不知道怎麼給她回信,好容易叫她手頭寬裕了些,結果一眨眼就賠完了。
得哭死吧!
他頭疼的只好到老爺子跟前來拿主意。
崔閭卻從中看出了門道,笑了一聲,嘆道,「這是故意做的陷阱叫咱爺倆跳呢!」
吳氏早不買地買宅院的,怎麼偏巧在他們把府州事情弄差不多後,就來信說了這事?她沒從丈夫嘴裡得到消息,可賣她田地宅院的人,一定知道府城這邊的動向。
其實不難猜,就是之前那些被抓獲的私鹽販子搞的鬼,他們為了性命,將家中田畝交了出來,可到底心裡是不忿的,放歸之後,應該是有人巧合得知了吳家到處打聽宅院田地的事,然後就趁著兩邊的信息差,坑了吳氏一把,也順帶看看崔閭會對自家兒媳的私產,做什麼處置。
早知道他們心存怨懟,必然要搞事,沒料竟然借了他大兒媳婦的手,估計這會兒告他徇私枉法的狀子都寫得了。
崔閭拍了拍長子的肩膀,笑道,「無防,確實也怪不得她,誰叫咱們在族裡分田的時候,也只說的是租賃之言,那些人定然打聽過咱們滙渠的事情,早早晚晚的都會有人到我跟前來質疑的,整好趁著你媳婦這次的事情,一併把這後患給解了,叫她安心處理家事,回頭為父替她把這筆銀子補了。」
二兒媳那邊把銀子變成了鹽角子,成了廢紙,大兒媳這邊買了田屋,眼看也是賠個底掉的結局,崔閭搖搖頭,乾脆從袖中抽出對牌,遞給長子道,「你今兒個就回去一趟,找帳房去支十萬兩銀子出來,回頭給你媳婦和老二媳婦各一半,叫她們再要有什麼想法,只要不與為父這邊衝突了,就直管去做,大膽的去做。」
崔元逸都愣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這是真不怕媳婦們把家敗了的。
正想著,就又聽老爺子開口,「哦,還有老五媳婦,差點忘了她,也不能厚此薄彼了,也給她一份吧!」
崔閭心情挺不錯的,來赴了畢衡的約,兩人落坐後,畢衡挺好奇的湊上臉來,「今日怎地這麼高興?難道是因為那子告母的案子,竟審出個人才的事?」
「非也!」崔閭自斟自飲了一杯後,道,「我知道怎麼忽悠……不是,是勸動那些個商賈加入車隊,去西北長廊線打前鋒了。」
光一車隊押海鹽的,雖然矚目,卻影響力不夠,他必須得將車隊拉扯到足夠牽動整個朝廷目光的地步,才能達到敲山震虎的目地。
畢衡立即坐直了身體,「哦?快說來聽聽。」
崔閭呷了口下酒菜,笑道,「也是受我那二兒媳婦啟發,畢衡,江州境內別的沒有,除了鹽就是許許多多的海產品,你們和州有麼?整個西北長廊線上有麼?甚或京里的大人們吃過活的海產品麼?」
畢衡一拍大腿,連連扼腕,「哪能呢?和州那邊連普通魚鮮都沒有,整個西北長廊線上,就沒見過什麼海貨,至於京里,倒有貴勛之家花了高價買回去嘗鮮,但也少的只能沾個筷子,想像你們這邊吃個活呼的,那不可能。」
崔閭呵呵笑了一聲,手指頭敲著桌几面,一副胸有成竹樣,指著畢衡道,「你真是守著金山不知道用,我問你,北境那邊,是不是有一種調味包?」
畢衡點頭,「那是咱們主上請他師傅,專門調配出來的豆腐佐料包啊!嘖嘖,別說,煮什麼菜放一點點都好吃。」
崔閭點頭,「烤肉撒上一點也好吃,畢兄啊,咱們這的江魚海魚,可是也能烤來吃的,以前沒有調味料,撒一把子鹽都鮮美的很,現在有了這些調味包,你想想,咱們把海魚送他們手上去,他們還能不曉得怎麼吃?」
說完一副老神在在樣,就像專等著收銀子一樣的把握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