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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相交!
酒宴擺在大宅正堂,吳氏領著小秦氏,和兩個姑子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食,結果,叫崔誠趕回來全給撤了下去,只叫她們按從前的飯食,提一等的往桌上擺,那些後來由崔閭從庫里,親自提上來的參、鮑、鹿茸等貴重物,一個也不許上,整桌最值錢的,就是一道跑山老母雞湯,放了山裡的野菌菇提鮮,另一道清蒸江魚充作葷腥也就是了。
吳氏忐忑,崔誠卻老神在在,等迎了老爺和客人們進門,果真就在崔閭的臉上看到了滿意的神色,賓主落座,對著一桌堪稱簡樸的飯食,倒都笑著誇了一番。
鋪張浪費之風,也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崔閭既然要做大寧朝的官,有些規則就必須提前知道,崔誠作為他的老僕,又怎麼能辦錯事?因此,這一頓的安排,算是給這一趟考察,落下了完美的一子。
崔閭提杯敬酒,臉現慚愧之色,「鄉下地方,餐食簡陋,都是些本地食材,加上家下媳婦們見識淺薄,也做不出個新鮮樣,倒叫諸位大人笑話了。」
三人臉上俱都掛了溫和的笑意,對崔閭道,「這就很好了,有雞有魚還有旁處吃不到的野蔬,我等非貪口腹之慾者,三餐溫飽已比許多人幸運,可不敢弄所謂的珍饈,來辱了我等職責,哈哈哈,崔大人,你們家家風甚好,甚好!」
崔閭捏著杯子,一副被誇的無地自容樣,給每個人又將杯子倒滿,聲音裡帶著懊悔,「我也是後來醒悟的,不瞞諸位,早大半年來,你們都見不到如今的我,那時啊……害,總之也是各種想不開,才造成了家下人等跟著我過的不開懷。」
他這副掏心置腹樣,自然引得幾人好奇,於是,話匣子打開,崔閭一臉往事不可追的模樣,講了自己各種節衣縮食,苛待族人的所謂節流之舉,末了,撫著杯底傷懷道,「人之失所珍,方得掛懷追思之念,可亦為時晚矣,我自知往日過分簡省,不止養得孩兒目光短淺,胸無大志,亦叫族中子弟沒了出息想頭,整族氛圍低迷,求知慾近無,大寧開國幾十年,竟是一官皆未考得,這固然是因了江州地域之差,可我作為一族之長,也是有失教導引領,所擔責更大更重,固爾之後痛定思痛,決定從己身作出改變,再不守著祖產固步自封了,孩子們,族人們,很該有所建樹發展,哪怕成不了為國為民的人才,可至少得有在自己的地方,創造好的生活條件,往更有奔頭的日子過……」
這番話皆都是出自肺腑,哪怕崔閭在餐食上打了掩護,可真實的來自心底里的言語,仍是真切的打動了幾人,望著他紛紛給予安慰肯定。
呂木綽深有感觸,與他碰了一杯,道,「崔大人所思所慮,全然一副長輩心情,既擔著全族重任,自是要為族中子弟謀前程出路的,你做的沒錯,從前簡省也不算錯,只時宜時易,有些事不得不變,不得不做,你能意識到並進行改正,就已經是家下人等,及族中諸人的幸事了,之後定會越來越好的。」
李湖庭和林楓也道,「崔大人以年過半百之齡,以身作則,為家小為族人作如此改變,已是不易,這操勞謀略亦萬中無一,崔氏在您的帶領之下,定然會找到新的發展方向,不會腐朽在這處偏僻地的,現今的一切,不就是機會和機遇麼?崔大人至少已經把握住了啊!」
崔閭目露感激,又敬了一巡酒,這才將早思量好的獠牙給亮了出來,「聽聞京畿清河崔氏勢力甚大,說來也是同氣連枝的族親,閭不知他們現今家主是誰,今上又對其是個怎樣的態度?哎,說來也是一樁家醜事……」
呂木綽放了杯子,與其餘二人對視一眼,笑著問道,「哦,竟不知崔大人這個崔氏,還與京里的清河是本家?那你們有聯繫?」
崔閭苦笑著搖搖頭,捏著酒杯目露微熏,喃喃道,「哪來的聯繫呢?人家壓根不承認咱們曾連過宗,若非前不久我將叛族的堂親從京裡帶回,我甚至不知道他家竟得了聖寵,我那陷了族中兄弟逃出滙渠的堂親,竟自甘卑賤的上人家門上去認親,結果被理作旁系打發了,呵呵,您說可笑不可笑?旁系?他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若真叫他們認成了,我這一門子族人和族產,可都成了他們的囊中物了。」
說的一股子咬牙切齒,特別是在說到旁系二字時,更目露凶光,定定的望著呂木綽,「呂大人,閭今日就跟您透個實話,我這一門子族人和祖輩們置下的祖產,閭寧肯全獻了給陛下,也不給打心眼裡蔑視,想暗地裡通過小人手段,謀了去的那支族親,我守著祖業,約束族人,不是留了給人作嫁衣的……呵呵……」
崔閭似笑非笑的斜睨著桌上諸人,「滙渠一地,往百年上數,都是跟隨我們祖輩過來的親人吶!若真有貴戚想憑威勢倒逼我拱手相讓,那我寧願全用來造福鄉里,以報這些年來他們跟隨而來的衷心誠意,幾位大人,你們過來看……」
說著,讓崔誠將早就準備好的縣內街巷改造圖找了出來,指著上面畫好的將要改造的地方,和細緻的青磚小樓,整體布局統一,各屋相連規制風格一模一樣,若真按圖紙上造,得到的就是很規律的,錯落有致,看著就整齊劃一的建築物。
非常具有後世的連排建築風格。
呂木綽看的眼睛都直了,連李湖庭和林楓都訝異的走到了圖紙前,細細的看了一遍,異口同聲問道,「崔大人去過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