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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樣,也就不符合崔閭答應夏信然他們的,要將遺族之事全部抹平的承諾了,他們很該慶幸自己趕上了好時候,搭上崔閭與太上皇默契平帳的心理,沒有做出深挖夷九族的,一般統治者之舉。
呵,不知感恩!
崔元逸收到他爹厚厚一封手書,述清了這些年來的前因後果,字裡行間未有一字說難過委屈,可每個字都在告訴他,他爹那時候過的有多艱難不公,他從來不知道他爹成年前的事,沒有人說過,好像被人刻意封存了一樣。
現在他知道了,有著那樣的過去,再怎麼過分刁難族老會,與苛刻曾對他爹不聞不問的族人,都不為過,可氣的是,那時候他不知道,還在心裡覺得他爹行事太過分了些。
若非他爹需要他在族裡安排一些事情,打配合,恐怕,他永遠不會知道那些陳年舊事,崔元逸那晚捧著手書哭的不能自已,暗恨自已從前因為,自覺與父親在行事上的分歧,疏遠不親近之舉。
換了他來,把錢藏到死,帶進棺材裡,都不拿出來帶族人花銷,他爹現在能這麼慷慨無私,可見本性就是豁達善良的,之前的種種,都是被冷漠的族老會和族人們傷害到了,逼的承受了這麼多年的惡名,還間接連累到了他的母親。
崔元逸現在看著以往,還一直心安理得受自已尊重著的族老們,就非常想上前去薅了他們假惺惺的臉皮,要是小五在就好了,以他的脾氣,就族老們帶人往這一跪開始哭時起,就敢一抬腳的,把人往還冒著煙的坑裡踹。
小五,大哥想你!
啼哭不止的族老們,帶著他們左右的擁拓,被崔元逸一句分宗另立的話,嚇的齊齊止聲,有突然被驚嚇到的,錯愕不及之下,竟突突打起了嗝,一聲聲打的人心慌氣短,叫忍不了的三叔公,一把拍的差點翻身後坑裡去,「你他娘的能不能停?滾邊兒去。」
爾後急促的爬起身,吹鬍子瞪眼指著崔元逸,「你……你怎麼敢說這樣敗枝散葉的話?你個不孝子,誰叫你說的?你有什麼資格敢做這樣大的決斷?」
崔元逸昂首挺胸,沒了從前的謙恭溫遜,眼眸冷凝,「憑我是崔氏宗子,憑我能接任我爹的族長之位,您說我有沒有資格?」
周遭啞然無聲,猛然間發現,這個一向看起來比族長溫和,好說話的大少爺,豎起滿身尖刺時,也有了代族長的威嚴威勢。
是了,他本來就是宗子,大宅里的嫡長子,不能因為人家脾氣好,就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比其父好欺好哄好騙。
子肖父,本就不該把他當軟柿子捏。
遠遠的,崔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來,他一直認為長子的心性過於綿軟,處理家宅族務,總透出優柔寡斷之感,後頭漸漸放手讓他參與陳年舊事的描補善後,沒料竟有如此成長。
旁邊的凌湙,觀測到崔閭眼中的慰藉,不由笑著開口,「你生了個好兒子,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崔閭扭臉與其對視,遂連眼角的紋路都展平了,道,「貴人吉言,吾兒此生定有所成。」
可見在一個老父親的眼裡,兒子終將是其一生的軟肋。
崔閭放心將後續事宜交給了兒子,自已則帶著太上皇,從大宅書房裡的密道,進了地下墓城。
祠堂那邊的地底塌陷後,順著打開的地墓口,能一直蜿蜒走到他家的庫房前,比較難堪的是,他一直以為藏的很好的,會受人覬覦的十個庫的東西,在遺族遺老們的眼裡,竟然不足以令他們伸手盜挖,借道而過時,竟然都懶得挖一鏟子來看一眼,夏信然把圖紙給他時,甚至還特意指給他看了,他家大宅底下的十個庫周邊被挖成了篩子,但每道墓牆的厚度,都能保證十個庫的安全,不會有輕易被人鑿穿的可能。
問就是,那些遺老們的傲慢,令他們即便生活在地底,也不允許自已真的墮落成陰溝里的老鼠,真來撬人家祖上的積累,當然,最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家的東西,因為在離他家十個庫的百米外,為比闊般的,那些遺老也弄了十個庫的東西,且據夏信然證實,那裡面的東西,件件前朝皇廷珍品,價值是其他縣底的數倍。
就暗戳戳的在跟崔氏攀比唄!
崔閭不動聲色的將地墓圖紙送到了長子手中,崔元逸立即領會了老父親的心思,每日夜裡安排家丁護衛,就著自家地庫的範圍,往遺族地庫那邊挖掘,到聽見祠堂那邊坍塌的響動時,他立即吩咐地底下的家丁們,將只剩了一層泥面的地庫牆打通,然後令守在一邊的護衛們,將遺老派駐在地庫邊上的遺族守衛們,統統殺了拖走,血跡用泥土淹蓋上後,徹底將自家的,與對方的連了起來。
嗯,也就百多米的距離,一點沒有強行侵占了對方財物的痕跡,前後共二十個庫,都是他家的。
崔元逸繼承了他家老爺子的心思,既然都在他家大宅地底下,打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他們也同樣的可以用,存在於他家地底的東西,皆歸他家所有的理由,搶占那份財物。
崔閭父母兄長家人的性命,不是殺了那些遺老會的人,能一筆勾消的,這多出來的十個庫的東西,就當補償了,而夏信然他們,也將會在後續接踵而來的盤問里,閉口抹消掉這處地庫的存在,只會說滙渠地底下的通道,是遺老們留的最後一處逃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