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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木綽聽後,便沉吟了一會兒,道,「那你們可以買煤土回來自己做,那東西不難做,確實很消耗,但老實說,冬天有那東西,能保著不老少的老弱幼小的命,咱北境那個天,自從有了這個東西後,甭管冬天再落多大的雪,也不可能有凍殍臥野了,雖是運途麻煩,但崔大人還是當為百姓著想啊!」
崔閭拱手受教,表情誠懇,「是,真是太感謝呂大人了,此番指點,真如救火甘霖,否則我這邊將不知要走多少彎路,糜費多少時間呢!幾位大人都是體恤愛民的好官,怪道如此受聖上重用,閭該當為榜樣學之。」
幾人紛紛避開他的行禮,並回拜拱手,「崔大人也不遑多讓,這一項項利民措施,都乾的特別好,雖百姓難免辛苦,可看他們臉上,就知待遇上沒受虧累,這些都是崔大人的仁愛之心啊!」
官場麼,當大家都互相捧著對方時,很多事情就好說好談了。
崔閭趁機又說起了運力的問題。
江州使牛騾的多,但那也僅限富裕人家,就像他之前出門代步的,基本都是騾車,車屬重要耕力,跑的也不如騾子快,一般只在鄉間地里走動,馬這戰備儲物,到他府上的,大價錢買到手的,都是三等退役馬,而他前次駕駛的,在族人面前看起來很威風的馬呢,其實也只是匹二等馬,頭等或一等馬,他不是沒資格買,而是根本買不到。
他要在縣裡開車站,那騾車是先前考量的主力軍,那時不知道北境那邊是個什麼章程,也就沒敢誇大口說一定能使得動馬拉車這等狂言,如今既然氣氛到了這裡,他便也不客氣的提了。
呂木綽倒意外他的舉措,「馬車站?崔大人,你怎會想到這個的?」
他不動聲色的問,其實是北境的馬車站也只是在北境內流通,其他州府的衙署再遵循朝廷推行的便民之策,也在運力這塊上的投入不那麼重視,認為創益不大,也怕人口流失,因此,基本少有籌建這個的。
古時的車馬慢,慢的背後還有另一個用意,就是減少人口流通性,災年兵禍更如此,各地都對本地人口卡的非常嚴,戶籍管理這塊上,不找人開路引根本出不了門,哪怕現今治理上已經很好了,但各州府在人口控制這塊上,也依然遵循了前朝的舊例,就是不願意放自己屬地上的百姓輕易外出,特別是舉家遷移的,失一戶少多少口,來年統計出來的戶籍數都算是政績上的瑕疵,因此,交通便利這塊上的推行上,一直都不太行。
他們是不會統計百姓名下是不是有自己的田地的,但勞力必須得留在自己的屬地里,否則每年征徭役都成了頭疼事,就屬於需要基層墊底,知其重而輕其重的存在,當今和太上皇一直想改變,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始終不奏效。
崔閭很坦陳,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滙渠地物不豐,百姓蝸居於此,難有大發展,各家庭戶的條件基本屬於赤貧,比之其他幾個縣內百姓的生活水平,是算貧苦的了,這一來是之前縣老爺懶怠政務的原因,另一個也是我等富戶敝帚自珍,沒有便民愛民的意識,此次遭了府城那一變後,我也是想通了,不能看著別縣的百姓衣食無憂,到頭來自己的鄉民們卻過的苦哈哈的,這修路蓋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得讓人走出去,流動起來,畢竟光靠接濟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可以散盡家財為民謀福,別家卻還是得傳家過活的,我不能拉著別人同我一起吧?總要給找一條大家都能接受的路子,如此幫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雖初衷淺白,但意義深遠,已經與上意算是不謀而合了,呂木綽這下子更加滿意了,臉上的笑怎麼也壓不住,托起崔閭的手感嘆,「崔大人不愧是畢、王、武三位大人聯名舉薦的,這見識見解就是非同常人,您說的非常到位,救濟只能保一時,幫忙開闢新思路才是真正的慧民之舉,您放心,馬的事情我這邊給你辦了,除了戰備的青壯馬,我儘量讓人給大人準備七到十齡的中壯馬,保證幫您把這個馬車站開起來。」
崔閭很高興,把著他的手很給人一種惺惺相惜感,但其實更讓他高興的是,有了呂木綽一而再的幫說話,他的小五去到北境後,就等於是靠上了最大的靠山,比明面上的武弋鳴更厲害。
呂木綽背後的可是皇帝啊!
如此,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到了崔氏祠堂,以及崔氏族學這邊,祠堂這邊的宗族事務處理中心,每天依然人來人往,斷不完的家常鎖事,和吵嘴,為丈量的土地多寡,缺一角一塊邊邊都能吵翻天,把崔元池和崔長林幾個人弄的天天腦仁疼。
崔氏族學正在加緊擴建宿舍,因為崔閭說了,五日一休沐,期間吃喝得全在族學內,內里招的先生已經基本到位,但各項增科依然缺少人才,不是每個人都對算學感興趣的,另開設的木藝、工瓦匠造學科,也少有人報名,人都衝著能科考的正經學問去了。
但李湖庭和林楓卻都對這些雜學表示了支持,聽聞沒有專業的師傅,便也當即表示,願意給崔閭寫保薦信,人才什麼的,依然得去北境那邊挖,開高薪不愁聘不到人。
李雁本來在崔宅里陪崔幼菱姐妹說話,正整理著人員名單,準備定個日子再開次茶話會,但這次的人員主力,都由年輕婦人,變成了在家中有更高話語權的婆婆類的,她正在給兩姐妹說弊端,「自古婆婆搓磨媳婦,二位姐姐當深有體會,只是咱們這工作想順利,也只能先捧著她們,得從她們入手,更正她們老派的,非要給媳婦立規矩的觀念,倒要比規勸男子善待媳婦更緊要,一家子裡,婆婆媳婦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男人反而排其後了,這些日子咱們調訪的人家裡,哎,婆婆理所當然的成為指使媳婦幹活的主力群體,媳婦遭婆婆痛罵的,比遭男人打罵的竟多的多,是以這次的茶會,咱們這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