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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你不是跟我來自同一個時空,就沖你是第一個向我遞橄欖枝的世家族長,我也得把你立起來當招子。
放心,朕會保護你的!
崔閭與他兩兩相望,撩起官袍就要跪,卻叫眼前人一把給提溜了起來,壓著聲音道,「不許跪,不許見禮,不許叫尊稱,暴了我的身份,之前說好的東西,全白算。」
「咳咳~哦,本府剛剛……是在拍袍角上的灰而已,寧先生要不要下地墓去看看?」
行吧,道明身份也沒用,他還得陪著繼續演。
凌湙一臉讚許的表情,抬腳往已經清理出來的一條地墓口走去,「聽說你家地藏豐富,不知寧某可有幸一觀?」
崔閭伸手做了個請字,眼角透出呵呵兩個詞。
裝,想打我家地藏的主意,請直說!
總歸與之前,想花錢買命的打算,差不離。
算了,反正花得起。
第087章 第八十七章
崔氏宗祠的坍塌, 引來了幾乎全滙渠縣的百姓,族田周圍三三兩兩聚集成堆的人,對著被官兵圍起來的地方議論紛紛, 而之前被崔閭架空廢置的族老們,則如預料般聚集了一幫族人,仰天嚎哭著跪在消失的祠堂原址旁, 句句在指責著現任族長胡亂花銷大宅族產,終惹了祖宗們的震怒, 以如此決然的方式來警告他。
理由如此站不住腳, 讓周圍本來還在傷心的族人,紛紛止了悲痛,愕然的扭臉來望著他們。
崔閭連腳後跟都沒停, 擺手讓崔元逸去處理了。
就總有些人愛把旁人當傻子, 以為還能像從前一樣將人忽悠的團團轉, 他大把花錢的這幾個月里,族裡每家都得了實惠, 孩子上學不花錢,還能省下家裡的兩頓口糧,地分了出去,連農具都是宗祠辦統一購買,低價租賃,確保每戶都有能力借用, 就更別提灌溉水渠了, 那是集了周圍幾個莊子的勞力,一起齊心協力開鑿出來的。
日子明明比從前好過了許多, 當冬至來臨的時候,由大少爺組織縣上富紳搞的集貿, 運來了一種鐵皮煤爐子,族裡家家戶戶都給發了一個,只需要花上少少的十來文錢,配些煤球,就能在屋裡暖暖和和的燒水做飯,連柴都不用砍了。
而縣裡有些買不起的人家,大少爺那邊也跟富戶們開的錢莊打了招呼,開了一個叫扶貧貸的資助項目,由崔氏大宅擔保,給那些因一時不湊手而拿不出錢來的人家,貸些銀錢購買過冬必須品,近些日子大宅前門的步階底下,來來回回都有人去叩頭感恩,現在崔姓人家走出門去,那叫一個腰杆挺直,處處受優待,招羨慕,誰不承了大宅這份慷慨啊?
族老們這哭的什麼意思?
祠堂塌了後明明是內里的長明燈引起的火災,怎麼叫他們一哭,竟全成了族長一家的罪過?
族長不就是因為花錢,給縣裡修路、鑿渠,改善百姓居住環境,然後將地分出來給族人耕種,才得了皇帝誇讚,做了州府大官麼?
那是整個族裡上百年來,最大的官,祖宗有靈應該高興,便是祠堂坍塌,也肯定是因為嫌地方太小,不夠氣派,配不上現在的地位,想提醒族長重新花錢給整個大的,才幹脆自己燃了一把火燒掉的。
祖宗們就是脾氣大了點,見到族長回了族裡過於激動,才一不小心給動靜整大了,實則是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該給祖宗們換個高堂闊院子住了。
崔元逸壓根不用跟這些倚老賣老的族老們糾纏,就自動有人站到了他身邊幫腔,幾個月的銀錢撒出去,連人的思想都盤活了,一些平時有意無意放出去的說辭,經過整合融匯,又反哺回了他們身上,所有的溢美都在引導著族人,自發在為大宅找措詞規避責難。
父親說過,人心靠德匯之,而匯通惠,以為實惠,總以利趨,總以利往,無需滿嘴道德文章,現實點,然後你會發現,所有的巧舌如簧,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那哭天搶地,以為能鼓動族人一起來指責族長之人,漸漸的哭不下去了,崔元逸在旁謙和有禮的詢問他們,「若然各位覺得,你們自家的先輩在祠堂里受了委屈,不如趁這次重修祠堂,錄族譜之際,將各位的祖宗請回自己家?分門別祭,各自安好?」
我爹都不摜著你們,我做兒子的怎麼能拆老子台?既然你們哭訴大宅叫自家的祖宗受了委屈,就請接回自家裡去,自行祭拜,百年傳承,確實也到了再分宗的時候,那些已經出了五服的祖宗,就該由各自的兒孫接回去,重新砌了祠堂獨吃香火,省得擠在一個供桌上,跟前後輩們分享食祿。
大族有大族的繁衍機制,分宗也是必然規律,一定時期的尾大不掉,也會拖累嫡枝發展,是以,大宗分小宗,旁枝宗衍就是這麼來的,遇困難時期仍可以互相幫助,但在祭祀和宗務處理這塊上,就不再參雜在一起了。
也就滙渠這邊,各方面的發展陷入停滯,加上大宅那邊也低調的謹守藏拙祖訓,這才一忍忍了這許多年,沒有動過龐大的族群基數,換清河那邊,凡出了五服的,早一刀切的給移出嫡系宗祠,另置香火堂去了。
這些族老安逸的,恐怕都忘了嫡宗傳承規則,還以為能靠從前的遺風,拿捏大宅呢!
從他們對年幼,突然失去家人的崔閭,隱瞞了有關於前朝餘孽撫養協議時起,他們在崔閭面前,就失去了倚老賣老的資格,若然崔閭心更狠一點,直接將他們每家裡曾經出過的,與遺族通婚留下的孩子點出來,夠他們除族除姓都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