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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閭就挺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臉,道,「只先得將圈定地契上的田畝宅基錢,給先交付給我州衙署,徐大人你也知道,荊南目前還沒有什麼進項,都靠的最近各方支援,只一開始我不知內圍人數竟這樣稀少,盤口一下子開的太大,如今竟是有些入不敷出,也實在是……害……」
一副後頭難以為繼,要丟大人的尷尬樣。
徐應覺瞭然,就說才一開始,就花了大價錢請人修官道,伐樹造屋,給的工錢和吃食全都用的銀錢堆,堆出來個荊南新州府大人的好名聲,原來也還是惜財的。
他當這崔大人,有取之不盡的銀錢使呢!
於是,立即一副善解人意樣,拱手道,「這個大人放心,有徐某在,他們定然不會對此有疑慮,只管將條件擺出來,願意提前將宅基田畝錢款全付掉的大有人在,便是他們誰都不信,這官家出示的輿圖圈地合同,怕沒人敢來質疑,定不會有不懂眼色的。」
崔閭一副感激樣,起身拱手,口中連連道,「那真是太感謝了!徐大人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徐應覺連連擺手,連茶也不喝了,起身便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府上設宴招呼大家,崔大人若得空也來。」
崔閭點頭,親自將人送出去,一路上都客氣、禮貌,比之前拒人的孤高樣,簡直兩樣,更叫徐應覺信了他把柄在人手的恐慌感。
他果然猜測的沒有錯,只要捏住了人的把柄,什麼難題都能解。
徐應覺離開的腳下生風。
太上皇從樹上跳下來,掃了掃衣袖上的枯葉,聲音中帶著惋惜,「他太急功近利了。」
崔閭轉身往回走,斜眼看他,「是覺得我坑他不厚道?」
太上皇立馬搖頭,近前嘻笑,「你坑他也是為了我,放心,我不是那種端碗吃飯,撂碗罵娘的人,怨誰也怪不到你頭上。」
崔閭上下瞟了他一眼,呵一聲,明顯的一副竟然如斯警覺的不爽來。
太上皇摸了摸鼻子,覺得這人的脾性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看人動不動就一副危險樣,不警覺起來不行。
崔閭走前兩步,發現人沒跟上來,於是停步扭身,「站著幹什麼?跟上啊!」
太上皇哎了一聲,上前幾步就墜在了他身側,低聲道,「京里那邊過兩日就該有消息了,你這裡能在兩三日內把錢收到手麼?」
崔閭笑哼一聲,一副我是誰的眼神斜睨向他,異常肯定道,「能!」
收不上來,不是枉他在徐應覺面前當了兩日慫包的苦麼!
他崔閭可從不干賠本的買賣。
太上皇就笑,偷聲道,「咱這是不是太缺德了?」
叫人知道怕形象全無啊!
崔閭停了腳,扭身挑眉,「那你隱身?便事成也躲著,這缺德名聲我一人背就是了。」
太上皇立即搖頭,賠笑道,「哪不行,既做了賊公,哪有不湊成一對的?寧某願與帷蘇共擔。」
崔閭呵一聲,笑容在繁茂枝葉的投影里,有種不真實的暈眩感。
他在用荊南的地,做一出空手套白狼計,而以現在人的思維邏輯,衙署和一州之主,是萬不可能用自身名譽失信於人的,他便打的就是這個認知差。
徐應覺以為抓了他兩地為官的欺君把柄,想利用這個錯誤,做成土地兼併的買賣,哪怕之後他被罷官入監,這做好的交易,還是以官署名義做出的地契,為著朝廷名聲,也是不好廢棄或不認的,那他就也利用這個認知,以蓋個人私印的名義,先行收取土地買賣的大額錢財,等身份被揭穿,他大概率已經回到了江州,屆時將荊南府台官印一丟,誰還能鑽天鑽地的去把崔懷景翻出來?
沒了崔懷景,誰又承認由他私印蓋出來的買賣協議?
再有太上皇后續的計劃,那時節,怕是已經沒有人再有心力,來追查崔懷景其人的真實性了吧!
五天,變得奢靡日盛的皇帝,於早朝上突發奇想的,下旨江州,以皇令徵用六條海船,說要將皇莊內的豐物,和宮裡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全拿出去「變廢為寶」,表明了一副也要跟著撈一筆的模樣。
滿朝譁然!
而剛剛從崔閭手中,拿到了蓋有崔懷景私印的荊南圈地地契的一幫人,則傻了眼,在將手頭現銀全用來置地置房產之後,他們已經沒了多餘財力,再去跟著上頭分一杯羹,可這大好時機,人人又都不想錯過。
太上皇的放印子小分隊,悄然出現在了各家各府門前。
此時,若欽天監有擅勘水紋圖的官員,去朝會上提醒一句,或有那麼幾個腦子清醒的,會知曉一下海上航運的兇險,和氣候風變的不確定性,可惜,朝廷在這方面的人才缺失,只懂看風聞氣的老水手,全在江州衙署的掌控中,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告訴那些,摩拳擦掌,以為東西運出去就能變成,金山銀山的世勛掌柜們,會有連人帶貨一齊翻船的可能。
一場人為的金融危機,在悄然中張開了血盆大口。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天後, 徐應覺給崔閭拉了二百一十三萬兩白銀過來,同時,崔閭將對方認購的地段, 在地輿圖上標了出來,然後,笑著跟徐應覺表明, 地賣出去了,那上面的建築物, 可就不歸他管了, 各家想建什麼風格的房屋園子,可自己設計了圖稿,請施工隊進場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