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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思擺手,「不是我們,是遺老會的人。」
夏信然在旁補充,「地下墓擴充,挖到了滙渠,想要從你們崔氏祖墳過,當時的崔氏族長,哦,也就是你父親,不同意,說不能驚憂祖先陵寢,遺老會對於你父親的行止多有不滿,覺得這些年的庇護,讓崔氏長大了心,決定要給崔氏一點教訓,結果沒料一個輕重沒掌握好,叫崔氏大宅差點覆滅,最後竟只活了你一個。」
崔閭半晌無聲,他疑心過時疫的由來,可直到他繼承大宅,也沒什麼證據證明是人為的,一切看著都是意外,剛才他那麼問,其實也有詐話的意圖,沒料竟真詐出了真相。
他眼眶泛紅,心頭髮恨,定定的看著二人,腮幫子緊了松,鬆了緊,咬的牙齒咯咯響,顯然是氣到了極致,聲音更似從喉嚨底下擠出的般,「整個遺老會還有多少人?為什麼說錯過了這個時候,江州地底再無東西可翻?」
趙元思搶在夏信然之前道,「遺老會由十二人組成,但他們手裡有十二隊死士,分守江州墓地十二個門,其中有九個門通往駐船所,有一個門是經過你們崔氏祖陵的,哦,你之前的那個族長,以借道過陵的條件,換了瓶神液救子,剩下的兩個門,一個就在南城地底,一個在我那邊,但有驚變,他們就會令人打開千斤鼎,放江水淹陵。」
所以,南城底那道精鐵門其實不是門,而是放閘引水的千斤鼎,倘若當時崔閭不攔那麼一下,那現在整個南城地底,就是一片汪洋。
所謂的皇族遺嗣之流言,為的就是引急功近利者,去貿然開門。
那水淹城門底的場面,連人帶物一齊將會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崔閭深吸一口氣,臉上突然泛出了一絲涼涼的笑來,極為陰薄,帶著毀滅一切的恨意,頭直不住的輕點,越點越頻,「好、好、非常好,你們遺族是真做事縝密,把所有人都玩的團團轉是吧?」
時疫,他的父母家人,幾十年了,才叫他知道真相。
崔閭扶著桌几起身,猛然覺得頭暈目眩,在崔誠擔憂的目光下,站穩了身體,目露凶色,「水淹城底,毀屍滅跡?哼、呵呵,呵呵……來人……」
他不知道,此時在回航的海船上,太上皇面前正跪著一個人,那人正捧著胸口上的刀傷,義正言辭的告發著他的殺官之舉。
那人鬍鬚蓋了滿臉,卻仍能辯出眉眼上的書生氣,哪怕叫東桑的氣候禍害的面糙身壯,也依然掩蓋不住他一腔的大寧口音,他跪在甲板上,指著左胸上長長的刀疤,「那小子一刀戳進我心頭,卻沒料我這人生來心就長在右邊,這才僥倖逃過了一命,被路過的海船帶到了東桑島上……」
而衙署這邊,婁文宇和董經歷衝進來,齊聲盯著崔閭,「怎麼了?大人請示下!」
崔閭望向婁文宇,拱手問他,「婁大人能調出多少保川軍來?崔閭想錯你們的保川軍一用,放心,所有在此行動中出力的,本府保證,他們此回冬日差費兵器換新,一切費用,都由本府承擔,事後還另給每人百兩銀子的差腿費。」
婁文宇瞪著崔閭,一拍手就道,「崔大人這話說哪去了?你等著,我馬上去調兵來。」
他以為終於要掘地底了,高興的沒等崔閭後頭的話出來,轉頭就跑了。
發財了,發財了,這一鏟子下去,他們保川府的兵三年都餓不著了。
第083章 第八十三章
江州城裡, 因為南城門地下寶庫的事情,一直就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百姓們被挑起了心, 不乏就有聰明的,順著南城地脈往周邊探尋。
董經歷最近幾日,就在為了彈壓躁動的百姓, 連節都沒過好,天天派了衙差往四城巡邏, 牢里已經抓了幾個不聽禁令, 趁夜偷摸在地里挖坑的百姓,尤以西城那幫傢伙為最。
新民選出來的鄉里長到底威信不夠,讓那被放出監牢的前鄉里長一頓找茬, 頗有些看管不住那些攪事的刺頭, 如今西城內部正在新舊掰手腕, 董經歷遵從崔閭示下,偶爾幫著拉一拉偏架, 幫著新鄉里長站穩腳跟。
之前因為忌憚流言興起,一會打草驚蛇,二要惹得朝廷震動,會一桿子打翻一船人的,直接天降個監察組來接管江州,加上崔閭自己當時心裡也在嘀咕, 自家的地底到底有石油還是藏寶庫, 他對之前的推測,又起了猶疑, 但無可否認的是,這兩樣東西都異常的招人垂涎, 一樣寶就能滅全家了,兩樣寶來滅他全族,似乎換正常掠奪者而言,順理又正當。
與此種種心念間,便想著提前回族裡安排一下,做好應對可能而來的調查組的私心,於是用了個稍微冠免堂皇的理由,穩住了董經歷和婁文宇。
向皇帝遞秘報,而非正式朝章,打的就是婁文宇自覺跟皇帝是一夥,而非跟朝臣是一夥的心理戰,要的就是藏寶庫咱們自己人得,而不是說一舉鬧的滿朝皆知,讓那些總是占著聖人言,拿道德高義綁架人的玩意,來分一杯羹。
崔閭跟北境這些官們相處久了,就基本摸清了他們的心理活動,皇帝是他們家的,朝臣總愛跟皇帝唱反調,而皇帝為了□□,不得不受著那些人的鳥氣,連正大光明給他們撥軍需費用,都要找許多許多條理由,才能從戶部撬點銀子出來,那可憐的小皇帝(當然現在已經不小了,只登基的時候小),為了占住那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位置,全都是因為要護著他們這些別人眼裡所謂的新貴,也有要延續太上皇的治國理念,不被那些紮根皇城幾百年的傢伙們,以固有的思想條律,再帶回前朝前前朝亦或更古舊的利己方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