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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0月4號之前,洪傳飛就數次等在小巷裡,但雖然等到了邱岷,卻因為小巷裡還有別人,而沒有下手的機會。
4號當天,邱岷再次出現,這次周圍沒有其他人。
洪傳飛尾隨一截之後,看準時機,將早就準備好的刀摸了出來,飛身一撲,從側後方壓制住邱岷,刀抵在邱岷的咽喉上。
邱岷奮力掙扎,卻被洪傳飛死死捂住口鼻。
「你敢喊,老子現在就殺死你!」洪傳飛惡狠狠道。
論體力,邱岷不是洪傳飛的對手。最關鍵的是,洪傳飛有刀,而這把刀已經在邱岷的脖子上撕出一條血線。
邱岷劇烈顫抖,果然不敢反抗了。
洪傳飛立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迷藥,將邱岷迷暈之後,拖上自己買菜用的三輪車,利索地把邱岷綁結實,蓋上防水布,駛出小巷。
洪傳飛在冬鄴市土生土長,早就熟悉西城區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
西城區靠南有一座山,沒名字,老冬鄴人將它叫做丫頭山。山裡頭有一個早已廢棄的軍火庫,是幾十年前部隊修在那兒的,現在早就沒人再往那裡去。
洪傳飛打算在那裡解決掉邱岷。
路上很順利,但真到了地方,洪傳飛卻猶豫不定。
軍火庫里早沒了軍火,四處是一些廢棄的鋼筋。應急燈的光亮只能驅散很小一塊黑暗,那些鋼筋在陰影中,被燈光放大、扭曲,像一個個猙獰的鬼影。
迷藥的勁太足,邱岷沒有醒來,躺在陰冷的地上,像一個任由鬼影撕扯的可憐蟲。
洪傳飛咽了口唾沫,握著刀的手已經滿是汗水。
一刀下去,照著脖子砍,只用一刀,就能結果邱岷的性命,但洪傳飛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斷鼓勁,甚至念叨著「你做了匪事,你該死」,卻遲遲揮不下手臂。
說到底,不是每個人都有殺人的「天賦」。
普通人會將「老子殺了你」掛在嘴邊,會因為大事小事恨不得殺死某個人,但真正動手的,卻少之又少。
否則社會早就亂套。
「哐當」一聲,刀掉落在地上,洪傳飛又懊惱又緊張,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只得將邱岷拖到一個鋼架邊,結結實實地與鋼筋綁在一起。
「老子下不去手,但老子可以折磨你!」洪傳飛照著邱岷的臉就是幾拳,直將邱岷打醒。
邱岷驚恐萬分,大聲呼救。
洪傳飛旋即又是一耳光。
這一巴掌扇得太用力,邱岷的頭撞在了鋼筋上,像是懵了。
洪傳飛站起來,不斷往邱岷身上踹,邊踹邊罵:「你知道錯了嗎?你這個虛偽的小人!不就是有百來萬粉絲嗎,就他媽把自己當成神了!我呸!挨揍的滋味好受嗎?啊?你不是挺能的嗎,一個視頻就能捧紅一家店,你讓你的粉絲和那些被你捧紅的人來救你啊!哈哈哈哈!」
終於出夠了惡氣,洪傳飛一口唾沫吐在邱岷臉上。
那時,邱岷已經被打得神志不清。
洪傳飛一方面覺得夠了,另一方面又覺得不夠,而且如果就這麼放邱岷離開,自己肯定會被警察抓。橫豎是完蛋了,為什麼不讓邱岷死?
可直接動刀子洪傳飛是真不行。
思來想去,洪傳飛將邱岷綁得更加牢靠,又揍了幾下,然後揚長而去。
最後揍的這幾下,邱岷忽然張嘴,在洪傳飛的手臂上奮力一咬,將一片肉都給撕扯了下來。
「我那時候的想法就是,我要殺了邱岷,我他媽一定要殺死他!」洪傳飛的聲音在審訊室濺開,「我捅不了他,但是我可以餓死他!對,我可以餓死他!那座山根本沒有人去,即便去了,也不會往軍火庫那個方向走。邱,邱岷現在一定已經死了!」
女警中隊火速趕往丫頭山,軍火庫里卻已經空無一人。
痕檢師在地上提取到血液與帶毛囊的頭髮,與邱岷家中的DNA檢材以及邱國英的DNA信息做對比,確認屬於邱岷。現場還有一截洪傳飛用於捆綁邱岷的麻繩。
經鑑定,麻繩是被火燒開的。
「提取到完整足跡了嗎?」藍巧問。
痕檢師遺憾地搖頭,「現場足跡已經被破壞,就連洪傳飛的足跡都提取不到。」
藍巧走到軍火庫外,仔細看著面前的泥地。
如果洪傳飛沒有撒謊,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邱岷自己用火燒掉了麻繩,然後逃掉了,二是在洪傳飛離開之後,一個神秘人出現,將邱岷帶走。
第一種,照洪傳飛的說法,邱岷被綁得極緊,根本沒有辦法獨自脫身,而萬一真的脫身,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要清除地上的痕跡,是要去做什麼事嗎,比如向洪傳飛復仇?
邏輯上不大說得通。
第二種,神秘人為什麼知道邱岷在丫頭山里,又為什麼要將邱岷帶走,邱岷被帶走時是死是活?
10月14號,邱岷的手機在首泉鎮被使用。那個點外賣的人就是從軍火庫將邱岷帶走的人?
根據已有的線索推斷,後一種可能顯然比前一種可能大。
那人能夠清除軍火庫里的痕跡,但要將邱岷帶走,就很難將所經之處的所有痕跡都抹除。
然而前陣子降溫降雨,雨水已經將泥土裡的痕跡全部沖刷乾淨。
難得追蹤到的線索忽然斷了,藍巧深吸一口氣,神色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