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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鶴的話前後也沒有明顯衝突的地方,唯一一個細節是,在說到為什麼去『蒹葭白露』時,他給出了兩種說法。」明恕將當時的情形描述一番,「我覺得他解釋得通,平常人忽然被牽扯進命案,面對警察時緊張、出現口誤很正常。」
蕭遇安笑道:「所以你其實已經理順了——龍天浩和聞鶴的話都可以作為重要線索。」
明恕咂了下嘴,見沒有旁人,「嗖」一下溜到蕭遇安身邊,彎腰湊在蕭遇安耳邊,「哎蕭局。」
兩人一坐一站,站著的那個一隻手揣在褲袋裡,襯衣與西褲勾勒出極妙的身材。
「嗯?」蕭遇安說:「您有事?」
明恕腦子突然卡殼了,忘了自己溜過來想說什麼,站直後想了半天,居然硬是沒想起來。
蕭遇安在他後腰上拍了下,「不用想了,你剛才肯定是想說廢話。」
明恕索性坐在桌上,「我在分析案子啊,怎麼可能說廢話?我話還沒說出來,你就知道我要說廢話哦?」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蕭遇安說:「而且到現在你也沒想起來,可見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們明隊是位優秀而專業的警察,若剛才想說的事與案情有關,絕對不會打個岔就想不起來。」
「哎,這誇得……」明恕笑,「你老臉不紅嗎?」
蕭遇安慢悠悠道:「您臉紅了。」
明恕眼睛略一睜大,很快反應過來,蕭遇安這是在逗自己,連忙甩了下頭,穩重道:「打住打住!」
蕭遇安笑道:「嗯,你繼續說你的思路。」
他家明小恕就是這點好,有時會突然鬧一下,但很懂分寸,收放自如,說收心馬上就能沉下來。
「沙春一對一課程的10名學生是我們偵查的重點,排除巫震,還剩9人,其中周嵐始終聯繫不上。她是最早到『蒹葭白露』上課的學生,早於巫震,可以暫時不考慮她。」明恕兩條腿虛虛疊著,在桌邊搖了幾下,「另外的8人,我分了個組——沒有勤奮特質的劉美、賀家兄妹,還有那兩個沒有作案能力的小女生,這5人是自主,也是隨機選擇到『蒹葭白露』上課,沒有外力對他們的行為產生影響;聞鶴和……」
「等一下。」蕭遇安打斷,「把劉美摘出來。」
「嗯?」明恕問:「你有別的線索?」
「劉美的言行有可疑之處,你那小徒弟放不下,跟我匯報過,正在追。」蕭遇安說。
「嗯?」明恕想了下,劉美的問題確實不小,方遠航有這想法,且行動力強,絕對是好事。
蕭遇安往下道:「聞鶴、龍天浩、於孝誠這三人具備勤奮特質,所以分為一組?」
「起碼聞鶴和龍天浩必須分在一組。」明恕說:「龍天浩是受『大學教師』影響才去『蒹葭白露』,目的性非常明顯。而聞鶴也是被一個力推到『蒹葭白露』,久林心理診療所的那位醫生具備影響他的能力。不過龍天浩遇到的『大學教師』五十多歲,駱亦才三十多歲,兩個人不大可能是同一個人。聞鶴在離開久林之後被小孩塞了宣傳單,上街派發宣傳單的要麼是兼職的年輕人,要麼是退休的中老年,怎麼會有七八歲的小孩?這裡就可以斷定,小孩是受到某人指使,將『蒹葭白露』的宣傳單拿給聞鶴。」
明恕接著說:「至于于孝誠,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或許也受到了某種引導,而他自己沒有察覺——就像聞鶴一樣,二是他確實是碰巧選擇『蒹葭白露』。於孝誠和聞鶴、龍天浩不同的地方在於,現在大部分證據都指向於孝誠,於孝誠有作案時間,也符合我們的犯罪側寫,他的嫌疑非常大,幾乎可以認定他就是兇手了。他的話不一定能信。」
「目前的證據里,唯一對於孝誠有利的就是網吧監控。」蕭遇安說:「不過這還不能徹底證明於孝誠沒有作案時間。」
「對。」明恕正色道:「哥,我覺得偵查思路得做出一些調整了。我們以前認為,巫震案、沙春案都是『絕望者』們的自主行為,但現在看來,這一系列案子很有可能是那位『大學教師』在暗中推動。這個人將類似巫震、沙春的人趕到『蒹葭白露』,供沙春選擇!」
蕭遇安站起來,「上次開會時,我就想過這種可能,沒提出來,是因為我想不出這個人的意圖,當時也沒有證據來支撐。現在龍天浩直接證明了這個人的存在。」
「原來以為是謀殺,後來發現本質其實是自殺,現在又回到了謀殺的支點上。」明恕神情凝重,「龍天浩去冬鄴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看過病,聞鶴則是去光鄴醫院裡的久林心理診療室,橫豎都繞不開冬鄴醫科大學。這個『神秘人』現在已經浮出水面,但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我也理不出來。」
「如果龍天浩、聞鶴、於孝誠都是被『神秘人』引導到『蒹葭白露』。那他選人的隨機性也太強了,就像是隨意撒了無數顆『種子』,總有一顆能夠發芽。」蕭遇安看著「大學教師」的畫像,「他完全游離在這些『絕望者』之外,堆積目標,由他們自己選擇……這樣倒推,沙春就是他給巫震準備的大量『種子』里的一顆。」
「那巫震的其他『種子』呢?」明恕說:「巫震筆跡改變之後接觸過的人,都有可能是『神秘人』篩選的『種子』?而最後被巫震說服的是沙春?偵查線索又多了一條……那再往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