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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問題。」蕭遇安說:「『教授』和黃牟泉很像嗎?『教授』為什麼要選擇在黃家動手?」
明恕說:「不一定要很像,只要『教授』與黃牟泉身材、臉型、髮型相似,再經過偽裝,完全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更重要的一點是,巫震當時必然非常緊張。人在極度緊張之時,分辨力、注意力都會降低。還有一點,巫震會願意認真去看一個死人的臉嗎?」
蕭遇安在巷子裡停下腳步,「臉不一定相似,但體型、年齡應當差不多。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以黃牟泉為原型,在醫科大、光鄴醫院、久林心理診療所及附近進行排查?」
明恕低著頭,有大約半分鐘沒說話。
「黃牟泉與『教授』的五官臉型也可能完全不同。」蕭遇安又道:「假設『教授』與巫震有約定,比如提前告訴巫震,自己是個失敗者,沒有臉面見過世的父母——理由可以隨他編,巫震已經被他蠱惑加入這場死亡遊戲,自然也會相信他『無臉見家人』這種話。」
明恕說:「那麼『教授』向巫震傳達的就是,他要在坎子九巷4號樓4-1自殺。用於自殺的很可能是氰化鈉。在死亡前,『教授』將自己的臉遮蓋住,不允許巫震揭開。巫震多次到山祥街附近,就是為了熟悉路線,以便處理屍體。」
明恕說完默了幾秒,搖頭,「但巫震難道沒有懷疑過,『教授』為什麼死在這種地方?而且我想不出,黃家為什麼會是第一現場,在這裡作案,再讓巫震將屍體帶走處理,這太冒險了。」
蕭遇安說:「『教授』既然這樣選擇,那就說明,在黃牟泉家動手,對他來說更加容易。」
明恕對著蕭遇安的視線,思考其中的原因。
「房間裡沒有大面積不可見血跡,也沒有打鬥痕跡——後者可能本來有,但被處理掉了,不過我認為他們並沒有打鬥。」蕭遇安抬頭看向黑漆漆的樓房,「這裡的隔音條件非常糟糕,如果哪家哪戶發生打鬥,鄰居多半聽得見,就連春節也不例外。」
「門鎖也沒有被破壞,那『教授』是敲門進入黃家?」明恕說:「不對啊……」
蕭遇安問:「覺得哪裡不對?」
「黃牟泉是『教授』鎖定的替身,這沒錯吧?」明恕說:「他是『教授』在冬鄴市尋覓多時後找到的最合適的人。但『教授』認識他,他並不認識『教授』啊。他為什麼會將『教授』請到自己家裡來?」
「你怎麼確定,黃牟泉不認識『教授』?」蕭遇安半挑著眉,「冰箱裡有八個碗、缽,節省的人會將沒吃完的飯菜留下來,等著下一頓再吃,但八個碗、缽對一個獨居者來說,是不是過於多了?」
明恕一下子反應過來,「那不是黃牟泉的剩菜剩飯,而是為了招待客人,而提前做好的菜?」
蕭遇安說:「『教授』就是這個客人,他們之間不僅認識,還是春節能夠一同吃飯的關係。所以對『教授』來說,在黃家對黃牟泉動手,比在外面某個地方動手更加方便,反正會有巫震為他善後。」
明恕握緊右拳,重重砸在左手手心上,「那黃牟泉的人際關係就有意思了!」
黃牟泉,53歲,冬鄴市胡呂鎮人,十多年前與妻子離婚,來到冬鄴市,住的是已故女兒黃冬燕生前低價買來的房子。
黃牟泉的前妻康果華如今還住在胡呂鎮,與丈夫朱強一同生活。
與黃牟泉在冬鄴市的住處相比,康果華的家寬敞得多,狀態也非一個在大城市艱難討生活的五旬老漢能比。
得知黃牟泉已失蹤半年,康果華的反應很平淡,「失蹤就失蹤了吧,不關我的事。黃牟泉和我離婚都多少年了,我有新家庭,和他早就斷了聯繫,你們大老遠跑來查我,還不如查查他現在的朋友。」
徐椿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查你,只是想跟你了解黃牟泉這個人。畢竟你是他的前妻,你提供的信息有助於我們偵破案件。」
康果華搖頭,「我了解的只是十幾年前的黃牟泉,這麼多年了,他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你們真該去找他在城裡的朋友。」
「可據我所知,黃牟泉沒有朋友。」徐椿說。
康果華驚訝地睜大雙眼。
「黃牟泉失蹤半年,沒有一人為他報警。」徐椿說:「他周圍的線索實在有限,我才不得不來打攪你。」
康果華手指碰在一起,低聲道:「怎麼會這樣?」
「你認為他在冬鄴市沒有朋友很奇怪?」徐椿問。
康果華猶豫了一會兒,「黃牟泉是個性格很好的人,別人待他一分好,他就會還別人百分。在我們離婚之前,他在縣裡有不少朋友。我沒想到……」
徐椿說:「介意我問一下,你們是因為什麼事而離婚嗎?」
大約是時間已經治癒了傷痛,康果華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愁容,幾分鐘後,她沉沉嘆了口氣,「因為我們的女兒。」
康果華與黃牟泉的女兒黃冬燕16歲就離開家鄉,到冬鄴市打工。
冬鄴市是離胡呂鎮最近的大城市,黃冬燕選擇冬鄴,卻不是因為距離近,而是浪漫地認為,自己的名字里也有一個「冬」字,這是自己與冬鄴市的緣分。
可浪漫的女孩兒並沒有在冬鄴市收穫浪漫。她沒有學歷,在大城市找工作並不容易,一直勤勤懇懇地打工,那時冬鄴市的房價還沒有暴漲,20歲時,她用自己的積蓄,以及父母支援的五萬塊錢,從別人手裡低價買下了一套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