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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肩背抖得厲害,半晌後道:「他,他為什麼會被殺啊?」
沈尋搖頭,「你最好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和曹風槐是什麼關係?」
眼前的男人氣場過於強大,周寒毫無辦法,磕磕巴巴交待了十多年前被曹風槐包養的事。
十四年前,周寒18歲,剛從鄉鎮來到城市,沒有背景,也沒有學歷,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勉強在夜總會當了個陪酒女,
曹風槐那時也年輕,不敢在老子眼皮底下玩女人,時常往函省以外的城市跑,用假身份哄女人。
周寒漂亮又年輕,是曹風槐最中意的情人,中意到告訴了周寒自己的真實身份,還出錢給周寒開了家海鮮餐廳。
周寒搖身一變,從夜總會的陪酒女,變成「紅妝」的老闆。
因為要避著家人,曹風槐與周寒見面向來十分隱蔽,給錢也都是現金。周寒受寵兩年,「紅妝」的生意也越來越好,直到白英在包廂里殺人。
命案之後,曹風槐給了周寒一筆錢,意思是了斷。
周寒識時務,將「紅妝」一關,經過短暫的低迷後,開始用分手費做生意,後來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發誓,分手之後我和曹風槐再也沒有往來,我甚至沒有去打聽過他和他家的事。」周寒越說越緊張,「我現在和我丈夫感情很好,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我曾經被包養過!」
白英在「紅妝」殺人,而曹風槐當時正是「紅妝」的資金提供者,十二年前、七年前、兩年前警方沒有挖出的聯繫,終於在三起案件被匯總時浮出水面。
沈尋又問:「張隆被殺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人的眼睛最難說謊,聽到這個名字時,周寒眼中的光一黯,幾秒後說:「案子不是早就破了嗎,張隆是被白英殺的。」
「警方的結論是這樣沒錯,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沈尋說:「畢竟當時警方忽略了不少細節。」
周寒的手在桌子下抓住了毛呢裙子,「我其實,其實不明白白英為什麼會殺死張隆,白英不是那樣的性格。而且張隆,張隆是衝著我來。」
「衝著你來?」
「張隆追過我,我沒有答應。他經常到店裡來騷擾我。」
「曹風槐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
沈尋又問,「白英殺害張隆時,曹風槐在哪裡?」
周寒愣了會兒,忽然睜大雙眼,「難道是曹風槐讓白英殺了張隆?」
沈尋說:「你認為呢?」
周寒在片刻的茫然後搖頭,低聲重複道:「不可能吧……」
沈尋細細打量周寒,又道:「事情已經過去十二年,細節恐怕查不到了。但張隆出事時,曹風槐在不在靜歷市,你應該知道。」
周寒點頭,「他在。但張隆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我真的不知道。」
明恕趕回靜歷市局時,易飛也正好回來,分散的線索被一片一片拼湊在一起。
當地警方為特別行動隊準備的臨時會議室里立著一塊白板,明恕拿著馬克筆,在上面寫畫。
大量名字出現在白板上,各個名字之間拉著有力的線條。
「現在已經確定,白英就是秦英,他在離開祈月山之後,沒有回到冬鄴市,而是來到了靜歷市,在沐明街做工,認識了失去兒子的老裁縫喬應,之後在喬應的幫助下,終於擺脫『黑戶』身份。」明恕一邊繼續寫一邊說:「在喬應家裡,秦英一共生活了七年,即從18歲到入獄之前的25歲。易隊,是這樣吧?」
易飛點頭,補充道:「據喬應以及沐明街的街坊說,喬應中年喪子,一直將秦英當做親兒子看待,秦英也很孝順,盡心盡力照顧喬應。喬應至今都不相信,秦英真的殺了人。」
明恕看向沈尋,「秦英的動機確實很可疑,真正有動機的其實是曹風槐。」
沈尋站起來,拿起另一支馬克筆,在曹風槐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假設當年殺死張隆的是曹風槐,曹風槐是怎麼讓秦英頂罪?」
「金錢、勢力。」明恕說:「站在曹風槐的角度,以金錢蠱惑、以權力逼迫是最有效的手段。秦英身世悽苦,好不容易過了七年安生日子,最在意的一定是給予他一個家的喬應。」
沈尋說:「曹風槐以喬應威脅秦英,同時又告訴秦英,積極認罪能夠爭取輕判,積極改造能夠減刑,在裡面蹲幾年就能出來,與喬應一同享受榮華富貴。」
樂然打岔,「但這也不至於去頂罪啊,他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了?」
明恕嘆氣,「秦英曾經被自己的親人從懸崖上推下去,獲救之後,他一沒有選擇報警,二沒有選擇報仇,而是悄悄離開,在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的人生。這樣的人,骨子裡就藏著恐懼,當一個比他強大數倍的人出現時,他很有可能屈服。」
樂然還是不贊同,「那就矛盾了啊明隊,我們現在不是認為曹家、龔家、秦家這三起案子都是秦英的復仇嗎?他這麼一個容易屈服的人,怎麼會連殺三家人,手段還這麼殘忍?」
明恕說:「是秦英的復仇,但復仇者不一定就是秦英。」
沈尋沒說話,卻輕輕點了個頭。
不久前,明恕還在從二監趕回來的路上時,二人就討論過圍繞秦英的謎團。
最早,在重案組剛得知秦雄有個名叫「秦英」的弟弟,而這個弟弟已經失蹤二十一年時,就得出過秦英已經被秦雄害死的結論,繼而分析出,秦雄一家被殺,是有人在為秦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