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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她打消了交朋友的念頭,培養出一個愛好——讀書。
她淘了不少二手書,最喜歡看的是犯罪題材。她仍是想像不出自己將以什麼方式為恩人報仇,是不是像書里所寫那樣實施高智商犯罪?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並不聰明。
去年,林皎將一份名單交到她手上,告訴了她一個計劃。
她聽得毛骨悚然,「你,你要我去扮女鬼嚇唬他們?」
「你做不到嗎?」林皎說:「還是說,你不願意?」
她連忙搖頭,「我當然願意,只是……」
「只是什麼?」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已經確定這些人有『鬼牌』,我們可以……」
林皎不耐煩地打斷,「你還在指望警察?」
她只得住嘴。
「我告訴過你,不要指望警察,他們不會幫我們。」林皎似乎生氣了,「我們只能依靠自己!你只管去驚嚇他們,別的都不用管。你不要忘了,你是因為誰而活下來!」
她應了下來,在一個不短的時間裡惶惶不可終日。
林皎只是告訴了她計劃,還沒有讓她立即執行。等待期間,她看到報紙正在推出鄉村民俗系列報導。報導的角度很客觀,既肯定了一些民俗的積極性,又討論了部分民俗實為糟粕,不該在現代社會延續。
報導的責編名叫文玲,一看就是位女性。
遲小敏一下子有了想法。
大哥總說警察靠不住。那媒體人呢?林叔叔不就是媒體人嗎?如果這位責編願意報導「鬼牌」……
她不敢告訴林皎,偷偷找到文玲,告知「鬼牌」的罪惡,請求她在報紙上曝光這最不該存在的「民俗」。
文玲答應了,還拿走了名單。她滿心以為不久之後將在報紙上看到有關「鬼牌」的報導,但直到民俗系列報導結束,文玲也沒有做到承諾過她的事。
希望落空的感覺就像被一塊巨石拉扯著沉入海中。
她終於切身體會到林皎的感覺——警察不可依靠,媒體人亦不可依靠,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沒有人看到了他們的苦難,沒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她不要正義了,她只要復仇。
這個插曲她隱瞞了下來,林皎並不知道她曾經向媒體人求助。
第一個復仇對象是喬雪華,接著是歷思嘉,然後是呂潮。
他們都是這個城市裡的富人,過著體面的生活,已經是「人上人」了,卻偏要聽信歪門邪道,用女嬰的血去意淫自己的事業與未來。
第一次裝鬼時,遲小敏非常緊張,不知有沒將喬雪華嚇到,反正是把自己嚇到了。
但她很快發現,自己在裝神弄鬼上很有天賦。那些「看到」她的人全都嚇破了膽,以為她是喪命女嬰的魂魄,出現是為了索命。
既然那麼害怕,當初為什麼要作惡呢?
她不禁想,那些因你們而死的嬰孩,死的時候有多害怕,有多痛苦,你們體會到了嗎?
林皎教她對女人喊「媽媽」,對男人喊「哥哥」或者「爸爸」,聲音稚嫩一些,飄一些,問他們為什麼不愛自己了。
她學得很快,在她斷斷續續的嚇唬下,喬雪華首先出現精神問題,離開冬鄴市,返回老家,被撞死在老家的路上。
隨之出事的是歷思嘉,這個看上去事業極為成功的男人膽子其實很小,小時候有過「見鬼」的經歷,對「鬼牌」懼怕多於喜愛,購買「鬼牌」單純是為了上生意更上一個台階。
在了解到他幼年的經歷後,林皎當即決定對他動手。
嚇唬歷思嘉比嚇唬喬雪華更容易,但這也有可能是遲小敏已經駕輕就熟。
在做這些事時,遲小敏交到了朋友——冬鄴外國語大學英語專業的學生李紅梅。
當然,她瞞著林皎。
李紅梅長相醜陋,被同學所厭惡,可遲小敏卻喜歡她、可憐她。
在李紅梅身上,遲小敏看到了自己。
都是被這個社會所排斥的弱勢人物,都找不到真正的容身之地,都背負著仇恨,都渴望著改變。
李紅梅有戶口,她是「黑戶」,但和李紅梅待在一塊時,她終於沒有那種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孤獨感。
她們是同類。
只有同類能夠相互慰藉。
李紅梅向她傾述過生活的不如意,她將自己喜歡的書分給李紅梅看,和李紅梅一起聊書里的觀點。
「有的人本就該死——你同意嗎?」李紅梅在看完一本書之後問。
「同意啊。」遲小敏說:「做了壞事的人憑什麼活下來?」
「可是還有法律。法律真的沒有用嗎?」
「法律又不會判每一個壞人死刑,但他們做的事,已經『殺死』了一個人。」
李紅梅想了很久,「我的室友們該死嗎?」
遲小敏問:「你認為呢?」
李紅梅搖頭,「我不知道。」
迷茫的李紅梅最後還是爆發了,用四條性命回答了「我的室友們該死嗎」這個血淋淋的問題。
同時,林皎發現了她交有朋友的事。
林皎向來反對她交友,她一直順從,但她也需要陪伴。
在李紅梅出事之前,大約是6月初,她就發現,林皎開始變得焦躁。
她一度認為是因為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