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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飛趕到之後,方遠航鬆了口氣,趕緊往山上跑,看到兩名死者的死狀,才明白有些女孩怎麼哭得那麼厲害。
這副景象確實嚇人。
明恕叫上肖滿,「有什麼發現沒?」
「足跡是無法指望了,都給破壞掉了。」肖滿說:「不過我在其中一位死者的指甲里發現了皮膚組織,說不定是一條關鍵線索。」
明恕注意到離屍體兩米遠的一處血跡,問:「她們是在那裡被殺害?」
「我覺得這兒既是第一現場,也是拋屍現場。」肖滿已經走到血跡處,右手舉起,做出行兇的姿勢,「兇手在這裡將她們殺害,就地放入凹坑中。邢老師不是說了嗎,她們應該是在死後不久就被擺成現在的姿勢。兩位死者都是頭部被銳利所傷,如果兇手是在別的地方動手,然後將她們搬到這裡來,途中很有可能留下血跡,但至少現在,我沒在附近發現相應血跡。」
肖滿頓了下,又說:「而且這裡已經是祈月山的上半段,將兩具屍體運上來,難度也太大了。」
明恕環顧四周,「她們的衣服哪兒去了?」
「應該是被兇手帶走了。」肖滿說:「衣服、首飾、包、手機,證件,全都找不到。不過兇手沒有毀掉她們的指紋和臉,帶走她們的物品應該不是為了阻礙我們確定死者身份。」
明恕沉默了一會兒,退開十幾步,站在一個較遠的位置觀察凹坑。
凹坑的位置並不隱蔽,即便是在平行的位置,也能看到坑中的情況,若是在高處,那麼更容易看清坑中的屍體。
兩具屍體疊放,身上並無任何泥土、樹枝等遮蓋物,頭髮上僅有的幾片樹葉是附近的樹自然落下。
這就是說,兇手並沒有打算藏屍。
肖滿從兇手並未毀掉被害者的指紋和臉判斷出,兇手沒有掩飾她們身份的企圖。
這倒不一定。
被害者是兩名女性,從五官、輪廓、身材來看,生前應當都是美女。
毀掉美女的臉和手,對兇手來說,是不是就破壞了美感?
兇手在凹坑邊將兩名女性殺死,脫光她們的衣服,並擺成「六九」式,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她們的衣服並不是在死後被脫下,而是在死前,就因為某種原因而主動脫下?
現場勘查仍在進行中,明恕一邊思考一邊在林中行走。
死亡時間是三天前,10月13日。
三天前,冬鄴市還沒有降溫,祈月山的銀杏葉還沒有大面積變黃。而這個地方,一年裡只有葉子變黃時,才會有遊客。
兇手選擇在這裡動手,必然對祈月山很熟悉,TA不可能不知道,一旦降溫,葉子變黃,祈月山就會引來數量極為龐大的遊客。
一旦有遊客走到這個位置,就會發現凹坑中的屍體。
然後,警方也會展開調查。
TA不怕被調查。
不僅如此,TA大概率是故意這麼做!
明恕背對凹坑,細緻地梳理著線索。
屍體的姿勢具有非常明顯的儀式性,兇手大費周章,用十根釘子固定住她們,也許不僅是滿足自己某種殘忍的欲望,還是想要展示給前來賞秋的人看。
否則TA不應在祈月山即將迎來今年第一波遊客時動手,還將屍體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TA就是要讓遊客們在欣賞秋景的同時,欣賞TA的「傑作」。
而從兩名死者的性別、屍體的姿勢,以及致命傷來看,TA極有可能是一名男性。
對女性的身體抱有超乎尋常的渴慕,現實中卻無法被滿足,長期的性壓抑致使心理出現畸變,他是一名在性上有缺陷的人?
明恕甩了下頭,及時剎住。
目前死者身份未明,詳細的屍解也還沒做,僅從現場情況給兇手做側寫,其實並非明智之舉,因為一旦出現差錯,就很容易影響後續的偵查。
肖滿已經將鐵釘從被害人身上取下來,挨個拍照標號,封入物證袋。邢牧和別的隊員一道將屍體裝入屍袋,但怎麼轉移卻成了個問題。
平時,在初步勘察結束後,都是隊員們輪流將屍體搬上車,拉回刑偵局。
但現在,屍體在山上,山又特別高,車根本不可能開上來。
「這怎麼辦?」邢牧看明恕:「要不申請直升機吧?」
明恕想了想,「我們搬到下面那個寺廟去,讓直升機在那裡接。」
重案組申請直升機是很容易的事,局裡新配備的直升機也不是不能飛上來,但祈月山這個命案現場比較特殊,直升機懸停在上空產生的巨大氣流,說不定會對現場造成一定的破壞。
如果兇手在現場留下了關鍵痕跡,而這個痕跡尚未被找到。
明恕不想冒這個險。
方遠航萬萬沒想到自己抱著拍照發朋友圈的美好願望爬上祈月山,最後會抬著屍體往下走。但精英刑警的素質就體現在這些地方——即便一百個不想假期被案子破壞,但當案子真的出現時,沒有人會敷衍。
停在海鏡寺外的直升機將屍體運回刑偵局,一同回去的還有邢牧和肖滿等技術人員。
對目擊者的詢問進行到尾聲,警方並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其實他們也只是比邢牧、肖滿早幾十分鐘看到屍體,且大多數人因為害怕,根本沒有靠近凹坑,聽見「有死人」,就立即跟著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