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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蕭遇安說。
最滿意的「枕頭」溜了,明恕也只得起來。
門開門關之後,蕭遇安提著兩個口袋進來。
「這麼多?」明恕不由得抿了下嘴。
「去拿碗筷和果汁。」蕭遇安一邊將外賣盒子取出來,一邊吩咐明恕。
「好叻!」明恕立即向廚房走去,叮鈴哐當洗好碗筷,又在冰箱裡挑出一瓶保質期很短的新鮮果汁。
其實冰箱裡還有酒,半夜加餐的最佳飲品當然是酒,果汁太小兒科了,不過他與蕭遇安都有個習慣——偵查案子期間,絕不飲酒。
外賣盒已經全部打開,清淡的有野菌排骨粥、椰汁糕、酥肉,開胃的有爆炒豬尾、鐵板美蛙、水煮魚,最後一個盒子裡還裝著蒸好的大閘蟹。
「四隻,一人兩隻?」明恕拿著一隻問。
「你也可以把四隻都吃了。」蕭遇安說。
明恕直樂,吃了三隻,給蕭遇安剝了一隻。
這倒不是他搶食,而是蕭遇安不愛吃大閘蟹,這四隻其實都是點給他的。
吃飽喝足,明恕將垃圾拿出去扔了,腦子清醒不少,又開始琢磨案子。
「你之前在喊什麼?」蕭遇安問:「我就聽到個『雙重人格』。」
明恕將自己的夢說了,問:「哥,殷小豐現在拒不承認將邱岷的屍體挖出來分屍,更不承認殺害了呂晨趙思雁,你看過審訊記錄了吧,他像不像是在撒謊?」
蕭遇安說:「你就是因為這一點,認為殷小豐可能具有另一重人格?」
「不是我認為。」明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做夢而已。」
「夢是潛意識的投射。」蕭遇安道:「在你睡著之前,一定往這方面想過。」
「我……」這話明恕倒是反駁不了,事實上不僅是在睡著前,當時還在審訊室時,他就想到了雙重人格這一可能,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那你怎麼想?」明恕漸漸正色,「邱岷早已死亡,有人卻在10月14號用邱岷的手機在首泉鎮點過外賣,外賣員稱,接餐的是個戴鴨舌帽的男人。這人大概率是殷小豐,但殷小豐說不是他。祈月山附近監控稀少,暫時無法確定殷小豐14號的行蹤。假設殷小豐沒有撒謊,那這個人會是誰?是將邱岷分屍,並殺害呂、趙的那個兇手?」
蕭遇安說:「其實你剛才那個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雙重人格的案例太少,將呂晨趙思雁的案子推到殷小豐的另一重人格上,如果兇手另有其人,那就麻煩了。」
「審問時,我是與殷小豐面對面,他那些細微反應,我感覺不像是在撒謊。你和邢哥也都認為殺害邱岷和分屍的不是同一個人,可我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同一個人,後者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明恕抱著自己的腿,「不管是將邱岷分屍,還是殺害呂晨趙思雁,這人的動機都太模糊了。還有那十枚鐵釘,殷小豐很容易就能取得鐵釘,可殷小豐說他不知道什麼鐵釘。和殷小豐一樣容易得到鐵釘的就是海鏡寺的其他四人。」
提到那四人,明恕頓感頭痛,「別的寺院接納的都是善人,這海鏡寺接納的全是有問題的人。」
蕭遇安說:「楚信也查出問題了?」
「這倒沒有。」明恕說:「楚信的情況最特殊,我們現在掌握的是,他曾在國外動過心臟手術,出家之前與楚林雄的四個兒子,尤其是風頭最勁的楚慶明爭暗鬥,楚慶當年還不如他,而楚林雄也更青睞他。這些線索與案子看不出有什麼關係,但我總覺得,楚信在隱藏什麼,他放著大好的前途出家,不可能只是所謂的『看破紅塵』。」
說著,明恕抓了下頭,「不過我估計這大概率是與楚氏的家族爭鬥有關。」
「按取得鐵釘的可能性來說,方平旭、楚信、劉歲、唐遠都有機會。」蕭遇安將手搭在明恕肩上,「劉歲承認27年前曾殺害一人,且是女性,他會不會因為與唐遠無法被世俗接受,就始終仇視女性?唐遠作案的可能和劉歲相比,相對較低。至於方平旭,他自幼性格扭曲,幾歲時就曾差點殺害自己養父母的親生女兒,現在他做出任何歹事,都符合他的性格特徵。至於楚信,這人確實像罩著一層霧。」
明恕閉著眼,沒說話。
「但如果只盯著這四個人的話,思路就被限制住了。」蕭遇安話鋒一轉,「不要忘了,鐵釘原本放置在後院的禪房裡,最容易取得鐵釘的其實是已經失蹤的窺塵。」
明恕脊背一緊。
「另外,那些熟悉海鏡寺的香客、離開海鏡寺的其他幾名僧人,也得儘快找到。」蕭遇安說:「這幾天我們的重心都放在海鏡寺的五人上,現在殷小豐既然已經認了一樁罪行,那調查的範圍就該鋪開。不要過度鑽『可能』還是『不可能』,任何事件發生了,它就已經是『必然存在』,明白嗎?」
明恕點頭,「明白。」
說完,脖頸就被一記力扣住,明恕準備不及,一下子被按進了被褥里。
蕭遇安將床頭燈關掉,「睡吧,別想了,天亮之後還有得你忙。」
明恕本想說自己現在沒有睡意,還可以「頭腦風暴」一下,就被攬進熟悉的懷抱中。
他舒服地哼了一聲。
蕭遇安在他耳邊輕輕一吻,命令道:「睡覺。」
次日,即便只睡了少少幾個小時,明恕仍是精神抖擻來到刑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