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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推導不出結果,而從結果逆推,出現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過程。
那便是思維掉入了某種誤區。
明恕靜下心來,重新剖析白英所謂的越獄。
犯下命案之後,白英積極認罪,獲得輕判,服刑期間,白英積極勞動,爭取減刑,越獄之前還曾與獄警展望未來。
這樣一個人,有什麼理由越獄?
那麼白英其實並非是越獄?而是因為某個原因被迫離開?
是什麼原因?
龔國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以至於白英並不感謝他,還在幾年後殘殺了他?
那曹風槐呢?
曹風槐、龔國真、秦雄都是白英的仇人?
按規定,外省的警察不能隨意在監獄裡走動,但明恕背後是特別行動隊,因此享有一定的特殊權力。
「我想見一見和白英同一監室的犯人。」明恕說。
黃小春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說這得跟上頭打申請。
等黃小春打申請期間,明恕給沈尋打了個電話。
不久,黃小春將兩名犯人帶到明恕面前。
「就他們倆。」黃小春說:「其餘的都出獄了。」
兩名犯人一人叫文向,四十多歲,一人叫劉立杆,三十多歲,罪名都是故意傷害。同監室的人來來去去,當年與白英朝夕相處的也就剩這兩人了。
當著黃小春的面,兩人說了些與白英有關的事,無非是這人脾氣好、勤快、討人喜歡。
明恕聽了會兒,覺得文向的眼神很有意思。
他仿佛用眼神在傳達一個訊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東西,但我暫時不能說。
明恕支開了黃小春。
監獄處處是監控,但在裡面待得久了,自然知道哪裡是可以說話的地方。
文向領著明恕往前走,直到徹底離開獄警們的視線,才道:「你們都以為白英是越獄,其實不是。」
「都?」明恕搖頭,「如果我相信白英真是越獄,我就不會跟你走這麼遠。」
文向挑起眉,與明恕的視線短暫交鋒,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感到奇怪嗎,我一個囚犯,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
明恕說:「這個世界上值得奇怪的事太多了。」
文向笑得更加開懷,不久那笑容卻又漸漸僵硬,直至消失。
片刻,他轉了個身,眯眼看著遠處的高牆,「白英曾經向我求助,但我沒有幫他。」
明恕平靜道:「有人強行將白英從監獄帶離,是嗎?」
文向點頭。
在他的眼中,明恕看到了內疚與懊悔。
「我應該幫他,他不止一次幫過我。」文向緊捏住拳頭,「但你知道,監獄這種地方,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獄警。」
明恕問:「是龔國真?」
文向訝異道:「你已經知道了?」
明恕看似平靜,心中卻早已湧起波濤,「龔國真為什麼要這麼做?」
文向說:「我只能告訴你我所見的事實,還有我這些年下來的推測。」
七年前,6月14號。
按規定,一部分犯人將進入三號車間勞作,勞作完畢後,返回監室。其間,本應在三號車間做工的白英一直沒有出現。下工後,犯人們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文向在經過庫房時,聽到裡面傳出一聲細微的響動,湊近一看,發現幾個貨箱拼成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此人正是白英。
文向大驚。
響動是白英發出來的,白英大約是被人下了藥,完全無法站起。
發現庫房門口的文向,白英費力伸出手,淚水不斷從眼中湧出。
那個畫面,那個求救的姿勢與眼神,文向至今無法忘記。
若是時光倒流,文向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將白英抱出來。但在當時,文向卻選擇了逃走。
就在他轉身時,他聽見白英絕望地「啊」了一聲。
與這一聲相伴的是一陣腳步聲。
文向連忙躲進死角,屏住呼吸。
不久,他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從庫房裡出來。
是獄警龔國真。
這天晚上,監獄突然戒嚴,原因是有犯人越獄。後半夜,文向才知道,越獄的犯人是白英。
「我看得清清楚楚,以白英當時的狀態,根本不可能越獄。」文向聲音有些發抖,「是龔國真,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人,將他弄了出去。」
聽完文向的講述,明恕沉默了好一陣。
文向苦笑道:「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一個犯人不想越獄,卻被一個獄警弄了出去,這太荒唐了……當年我們同監室的人都被拉去調查,那些刑警特警輪流審問我,我也沒說。不敢說,說了也沒用。」
明恕問:「那你為什麼願意告訴我?」
「明年我就要出獄了。」文向聳了聳肩,「等我出去了,也許到死我都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但我覺得,應該有人為白英主持公道。我們都是犯人,這不假,但我們認真接受改造,沒想過越獄,白英好端端地服刑,被人給害了,為什麼還得讓他背著越獄這個罪名?」
明恕說:「那你猜,龔國真將白英弄出去的目的是什麼?」
文向搖頭,「我猜不到,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白英那種長相的人,在我們這兒老是被惦記,但龔國真有老婆,不至於像我們這樣只能找男的泄火。去年上頭又來查,說是龔國真被人給殺了,我當時就想,會不會是白英乾的,但我又覺得,白英可能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