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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各個分局對近期的年輕女性失蹤案做一次詳細調查。」蕭遇安說:「把唇部與孟珊、唐倩相似的失蹤女性全部列出來。兇手殺害的很可能不止孟珊、唐倩二人。」
明恕說:「我立即去辦。」
辦公室的門「砰」一聲關閉,蕭遇安看了看,神情變得比剛才嚴肅。
明恕很少這樣關門,看得出這次相當著急。
連環兇手在暗處隨機選擇目標,在冬鄴這樣的大城市裡,簡直是防不勝防。警方在明處,再精明的警察也無法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誰,而殺人就是一瞬間的事。
連環兇手終將落網,但是在他們落網之前,許許多多的無辜者已經失去生命。
這是最讓人感到無能為力的事。
蕭遇安雙手抱在胸前,踱步沉思。
兇手歧視女人,專盯著漂亮的女人下手。
他可以吃掉她們身體的任何部位,為什麼獨獨選擇嘴唇?
M形嘴唇。
在國外的「吃人」案中,男性兇手殘殺女性,吃掉的是子宮、腳、乳房等具有強烈性別指向的部位。
明恕經手的那個案子,女性兇手吃掉男人的膀胱,也具有相似含義。
男人吃女人的嘴,且是相同唇形的嘴,這太怪異了。
如果兇手是女人,她吃掉漂亮同性的嘴唇,還可以理解為對自己的嘴唇不滿,希望以「補形」的方式讓自己變美……
蕭遇安猛然駐足。
女人?
變美?
·
南城區,米蘭路一段,冬鄴報業集團。
即便傳統報紙已經被新媒體衝擊得幾乎沒有了生存的空間,本地新聞部門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
每天晚上,發生在這座城市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以稿子的形式在夜班主任手中匯總,繼而分配給各個文字編輯。
近年來記者的門檻越來越低,任何人都能採訪、寫稿,編輯們拿到的稿子質量參差不齊,有的刪掉幾段廢話,分成幾個部分,提煉一個主標題就能用,有的全篇廢話,沒有要點,最關鍵的是主要事實在稿件中找不到證據支撐,這是很要命的事,一旦刊登出去,就可能是一篇「不實報導」。
文玲看著這種稿子就頭痛,一再給記者打電話,要求補充採訪。
記者是個新人,剛大學畢業的姑娘,一聽要補充採訪就哆嗦。文玲處理完別的稿件,一個版面已經交給美編去排版,這記者還沒有將補充稿子發回來。
時間不夠了,如果再耽誤下去,過了出版時間,又得因為晚點扣錢。
做這一行太容易被扣錢,晚點了要扣錢,GG版面沒協調好要扣錢,出現漏報新聞還得扣錢。
文玲一肚子氣,再次給記者打電話,那邊居然嚶嚶哭了起來,說時間太緊,實在是做不完補充採訪。
文玲兩眼一黑,立即將半成品稿子拆下來,去主任那裡要了一篇可今天發也可明天發的稿子補「天窗」。
當了多年編輯,這種事情她見多了,早就能完滿處理,可心中還是窩火。
紙媒不景氣,怨天怨地也怨人,這些新人根本沒有一點擔當,補充採訪是多簡單的事?當初她自己當記者時,哪天晚上不是守著電話等編輯的指使,要做任何補充採訪,她都能夠及時搞定。
也不知該說是時代不一樣了,還是現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都被慣壞了。
文玲感慨了半天,聽見美編小趙喊:「文姐,你這稿子字數多了,我放不下啊。」
文玲將人趕走,自己坐下調整版面。
小趙也是個剛畢業的新人,冬鄴大學設計學院,學歷高是高,但最簡單的工作都做不好。文玲是紙媒全盛時期入職的人,雖然是文字工作者,但那年頭要求嚴,她連美編的活兒都會。
小趙搞不定的事,她三兩下就完成了。
一個晚上跟打仗似的,眼看著馬上就要完成一天的工作,夜班記者突然傳來一個突發稿件,領導害怕被同城紙媒搶走獨家,讓文玲拆稿換稿。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常見到文玲已經麻木,最後所有版面送簽時,已經是凌晨3點。
馬上下班,幾位編輯坐在辦公室歇氣。
高強度的工作讓文玲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靠在桌沿上出神。
「當年的小玲子現在都變成老玲子了。」常高強開玩笑道:「老玲子啊,我建議你換個崗位,咱們這崗位,你一個女人,幹不了一輩子。」
許小侯附和道:「咱們編輯裡邊兒,就你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了。天天折騰到兩三點,開大會時五六點,你受得了啊?」
文玲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想說話。
常高強這回正經了些,「這麼熬下去真不是個事,你還是考慮一下。你這麼漂亮,別把自己給熬幹了。」
同事們都離開了,文玲靠在自己的工學椅上打瞌睡,慢慢想起多年前剛工作的時候。
她長得漂亮,不乏追求者,但是工作實在是太忙了,每天從下午工作到半夜,沒有交際的工夫。
一晃就十來年,追求者沒了,別人說她年紀大了更有韻味,其實她知道,自己是老了。
報社編輯的工作註定她只能晝伏夜出,別人下班之後,可以逛商場、去餐館,而她凌晨才下班,唯一的娛樂去處是一條馬路之隔的順益街。
那裡的所有酒吧與會所,包括gay吧,她都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