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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牧想笑又憋著,臉都給憋紅了。
明恕還有條分析沒跟邢牧說。
褚江這些人都是五六年前就來到海鏡寺,但牟海淵遲遲沒有對他們動手,直到去年才殺了第一個人。
時間拉得這麼長,讓人無法不在意。
但從下跪這一點看,牟海淵是要他們主動跪下懺悔,那麼在這之前,必然需要漫長的時間「馴化」他們。
早早被「馴化」的,已經遇害,而剩下的幾人,則是尚且沒有被「馴化」。
除開劉歲和唐遠,楚信、殷小豐、方平旭都是年輕人,牟海淵想要像殺害褚江三人一般讓他們「伏誅」,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可難道這就是牟海淵假裝閉關的原因?
有沒有可能是,剩餘者中的某人發現了牟海淵的秘密,先一步「反殺」?
目前牟海淵行蹤不明,線索還無法被一把擰起來。
重案組搜查祈月山時,對牟海淵的詳細調查也在進行。
隱退之前,牟海淵在全國多個城市都購置有房產。隱退之後,這些房產大多變賣,所得錢款幾乎都捐贈給了青少年福利事業。
牟海淵所做的這一切沒有任何媒體報導,若不是警方這回鎖定了他,也查不出這些陳年往事。
方遠航說:「這個人真矛盾,善事是真的在做,歹事也一件不差。」
「不是『這個人真矛盾』,是絕大多數人都很矛盾,程度不同罷了。」明恕注意的問題比方遠航更多,「牟海淵熱衷做慈善,但他做的慈善只針對青少年。從他僱傭父母,並善待這對僱傭來的父母這一行為看,他過去應該是做過對不起親生父母的事,並因此後悔、懺悔,那正常情況下,除了關愛青少年,他還應該關心與他父母同齡的老人。巨額資金全都投入青少年慈善事業,這有點兒……古怪。」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蕭遇安加入討論,「行為反應心理,雖然最近我們遇到了不少故意干擾警方判斷的對手,但牟海淵做慈善,是隱瞞著所有人,換言之,在做慈善這件事上,他無需偽裝,所以在他的這項行為里,反映出的是他的真實心理。」
方遠航抓了下頭髮,陷入苦思。
的確是真實心理,但重要線索是指?
「將錢全部投入青少年福利體系,說明這是牟海淵急切的心理訴求,這種訴求甚至超過了他對親生父母的愧疚。」蕭遇安說:「這一行為可能預示著,牟海淵的童年、少年時代過得極為艱辛,其留下的陰影一直伴隨著他。」
明恕說:「牟海淵成名之前,確實過得很糟糕。」
蕭遇安翻閱著列印出來的資料,「牟海淵重點關注的是龍省,其次是我們隔壁的函省。函省很好理解,這是他名義上的家鄉。但龍省呢?」
「龍省是邊陲省份,殷小豐的家鄉粱奚鎮就在龍省!」明恕目光一緊,「蕭局,你懷疑牟海淵真正的故鄉是龍省?」
「不排除這種可能。」蕭遇安道:「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關心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地方,殷小豐被牟海淵帶回海鏡寺,牟海淵和他是怎麼相識?在哪裡相識?是不是就是在龍省?」
審訊室。
在被問及如何與窺塵相識時,殷小豐沉默了很久。就在方遠航以為他要沉默到底時,他忽然抬起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窺塵說,帶我去一個比醫院還安靜的地方。」
「醫院」指的是殷小豐被警方解救之後待過數年的精神病院。他的主治醫生告訴過徐椿,殷小豐厭惡吵鬧的環境,離開之後曾返回,提出留在精神病院。
「在哪裡?」方遠航問:「你是在哪裡認識窺塵?」
殷小豐說:「就在粱奚鎮。」
楚信與方平旭也挨個接受問詢。
楚信堅稱自己是主動到海鏡寺修行,和窺塵沒有關係,而方平旭也說,在來到祈月山之前,並未見過窺塵。
「褚江三人已經死了,但至少殷小豐證實了我們的推測。」方遠航說:「之前我也覺得挺奇怪,方平旭和殷小豐都對應暴力傾向,牟海淵要贖罪,只用殺死其中一人就行了,沒有必要連殺兩人。」
明恕一邊聽方遠航分析,一邊看徐椿發回來的視頻。
牟海淵的慈善資金多用於福利院、中小學,經查,粱奚鎮有一所福利院幾乎全靠牟海淵的善款運轉。
這座福利院裡,甚至掛有牟海淵的照片。
「類似慈善項目基本都是匿名,牟海淵的照片為什麼會被掛在福利院?」明恕說:「他去過?有淵源?徐椿,你在龍省去過的別的受助福利院或者學校,有沒有掛牟海淵的照片?」
徐椿說:「沒有,而且除了這裡,院方都不清楚資助者是誰。」
明恕說:「詢問這座福利院裡的所有工作人員,尤其是年紀較大的,如果有人已經退休,就去他們家中拜訪。這裡這麼特殊,我懷疑牟海淵當年就是從這所福利院走出去!」
「這是我們的恩人。」一個小孩指著牆上的照片說:「我們都是他的孩子。」
徐椿注意到,福利院裡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毫不掩飾自己對牟海淵的敬仰,在他們眼中,這就是位大善人。
但問及這位大善人與福利院的淵源,又沒有人能說出什麼來,現任院長修春華五十來歲,在福利院工作了二十多年,只知道牟海淵和上一任院長好像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