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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滿費力地爬了出來,摘掉手套,「報案的那個大爺說,這人和祭祀有關,我看也是,這是他被轉移之前的姿勢。」
照片上,「血人」匍匐在土坑中,似乎曾經被人固定為跪姿。
明恕將照片放大,仔細查看,然而因為屍體被毀壞嚴重,幾張照片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
「土坑裡面和周圍的足跡呢?」明恕問。
肖滿說:「足跡有,還不少,但都已經被破壞,價值不大。」
「『足跡不少』是什麼意思?」明恕將平板還給肖滿,「多人作案?」
肖滿搖頭,「這倒不一定,我跟附近的居民了解過,這個土坑不是最近才出現,一早就有了。這兒位於城市邊緣,再過大半年就要拆遷,垃圾處理工作不太跟得上,像這樣的土坑,附近還有四個,居民將廢棄的家具、快遞箱子等大件干垃圾丟在裡面,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來拉走。」
明恕說:「所以凡是住在這裡的人、收垃圾的人,都有可能進入土坑中。」
「對。」肖滿說:「而且他們知道,土坑的清除規律。」
明恕說:「你是想說,從對土坑的了解程度來看,兇手很可能是這附近的居民。」
「我『不負責』地推測一下。」肖滿說:「也許不止兇手,連被害人也住在這一片。對了,派出所初一就接到報警,一個念高二的男生失蹤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男生的媽媽都急瘋了。」
明恕回頭看了眼,不久前撞到他的女人仍舊待在警戒帶外,滿面苦楚。
「土坑的作用是供居民暫時放置大件的干垃圾,這麼多鞭炮的紙屑丟在這裡,沒有人覺得奇怪嗎?」明恕說著,撿起一片紙屑,輕輕一捏,紙屑就碎開了,「芳隴巷子應該也在煙花爆竹禁燃區吧,怎麼會炸了這麼多?沒人管?」
「他們打了申請,說是馬上就要拆遷了,這是大家聚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春節。」肖滿說:「現在不是推崇人性化執法嗎,城管那邊就專門給他們劃了空地,讓他們放。」
明恕神色一變,「有這種事?」
「說不定兇手就是鑽了這個空子。」肖滿嘆息,「唉,本來是便民惠民的好事,現在出了命案,後面就不好說了,總得有人負責。」
頓了下,肖滿又說:「這回得辛苦邢老師了,被害人的情況和焚屍類似,屍體上的許多重要痕跡都被毀掉了,屍檢難度很大。」
明恕點了點頭,「你們在這兒守著,我去巷子裡看看。」
一見有刑警從警戒帶里出來,陳紅兵就趕了上去,聲音帶著哭腔,「你們查出來了嗎?躺在裡面的是誰?是……是不是我的小鳴?」
「小……」明恕額角跳了下,「死者的身份暫時無法確定,一旦DNA比對結果出來,我們會立即告訴你。」
陳紅兵挽起袖子,「是要抽血嗎?你們抽我的,我是小鳴的媽媽,我可以做DNA比對!或者你們讓我進去看看,那是不是小鳴,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明恕搖頭,「你不能進去。」
裡面那具「血人」,別說普通人,就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剛看到都得適應一下,現在讓這位母親進去,恐怕會當場暈倒。
派出所民警都在外圍守著,明恕問起鞭炮的事,他們個個面露為難之色。明恕也不想讓這些基層片警難做,但鞭炮也許是一個突破口,他不可能放過。
「土坑裡的紅紙屑、箱子、沒有使用的鞭炮是什麼時候丟進去?」明恕問:「誰丟進去?鞭炮是誰組織購買?」
一位民警指了指陳紅兵。
明恕略感詫異,「是她?」
「也不是說鞭炮就是她買的。」民警將芳隴巷子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番,提到陳紅兵是廣場舞小團體的領舞,平時就組織過大家參加比賽、購買統一的服裝,這次的團年活動也是陳紅兵組織的,前期向大家收活動費、訂購鞭炮、買裝飾品,都是陳紅兵在做。
除了陳紅兵,民警還說了幾個名字,都是在芳隴巷子比較活躍的居民。
楊貴珍本來就在警戒帶外面看熱鬧,一聽民警叫自己,趕忙跑了過去。
「裡面那個,真的是項皓鳴啊?」楊貴珍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有種不合常理的興奮。
明恕心中在意,凝視著楊貴珍的眼睛。
楊貴珍經不起他這麼看,別開視線,「我,我就是問問。畢竟紅兵姐找她兒子好多天了。」
「你認為裡面那人是陳紅兵的兒子?」明恕說:「有什麼依據嗎?」
楊貴珍遲疑了半天,「嗨,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項皓鳴失蹤那天,我看到過他,他還和我打招呼來著。」
小汪驚訝,「有這回事?那陳紅兵報案之後,你為什麼不說?」
「我沒想到項皓鳴可能死了啊!」楊貴珍爭辯道:「我以為,以為就是男孩子淘氣,離家出走,過幾天就回來了,我們家彬彬也離家出走過……」
明恕說:「你是什麼時候看到項皓鳴?他說了什麼?」
「三十晚上11點左右吧。我送彬彬回去睡覺,看到項皓鳴從樓道里衝出來,急急忙忙的,像是要去幹什麼。」楊貴珍說:「對了,那天紅兵姐說項皓鳴和女朋友約會去了,但其實項皓鳴被她關在家中做作業。項皓鳴說在家憋得慌,想到外面透個氣,還讓我不要告訴他媽。」